窩蜂地擠了出去,剩下在壯漢中凌亂的掌櫃緩了半天神兒——什麼情況啊這是?那夥人氣勢洶洶地闖進來,結果看見殺氣騰騰的這夥人,然後那夥人就被嚇跑了……連忙一邊道歉一邊將這雅間門關上了。
“……剛那夥人要幹啥?”青腫著眼圈的錦繡兵甲納悶兒地問。
“誰知道。”大家說,“繼續講繼續講!”催元昶。
元昶把雞骨頭扔在桌上,喝了口碗中酒,道:“之後我們便使了個調虎離山計,將蠻子的主力引去了東邊……”
一夥人吃喝說笑到華燈初上,而後由逸興閣出來,卻仍未盡興,於是拎上幾壇酒,租了幾條船,直接放飛自我遊起夜湖來。
崔晞卻不好在外久待,乘了車先行回去,燕七原也想回,卻見燕四少爺已是喝了個七分醉,又不肯過早回家,只得也跟著留下來,免得這位回家的時候連路都不認得。
一幫帶著醉意的大小夥子們到了船上就徹底嗨了,被故事激起的一腔豪情無處發洩,就全都揮灑在了這幾條可憐的船上,嚷嚷著要比劃船,以湖中的月亮為終點,最後到達的要罰酒,然後就開始吭哧吭哧地奮力划槳爭先恐後起來。
燕七已經放棄了跟一群醉鬼講“月亮走,你也走”的道理,坐在船尾享受仲夏夜的湖風月色,任這夥醉鬼把船在湖上劃出各種風騷詭異的S型軌跡。
醉鬼們劃了好久始終也追不上湖面的月亮,有人扯著嗓子喊起來:“弟兄們!衝啊!乾死蠻子!保家衛國!”
“衝——”
“乾死蠻子——”
“保家衛國——”
“殺殺殺——”
湖面上爆發出蕩氣迴腸的吶喊,一場不見硝煙的戰爭正在單方面如火如荼地進行中……
戰爭結束時,我軍零折損大勝,眾人雖然累得汗流浹背,卻也無比欣慰地相視而笑,夜風掠湖而來,吹起髮絲袍角,一襟豪情,滿腔熱血,終於得了個圓滿。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不知誰起了個頭,扯著破鑼嗓唱起歌兒來,引得眾人紛紛應和,“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細聽之下五音全的沒幾個,調子跑得也是各闢蹊徑,然而卻是個個樂在其中,全情投入,“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月光萬頃落湖面,湖波又將這月光揉碎了揚起來,映進少年人清澄單純的眼睛裡,青春的美好就全在這兒了。
元昶豎著耳朵,從這一大團聽著亂七八糟、實則咬字又很整齊的聲音裡找出了一道清舒又動聽的嗓音,不由轉回頭去看它的主人,見比月光還動人的臉上沉靜安然,漆黑的眸子此刻亮如點星。
元昶咧嘴笑了起來,轉回頭,突然粗著嗓子強力插入這團歌聲,豪獷的聲音登時隨著湖波一圈圈一淪淪地震盪了開去,“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眾人被這豪放感染,競相調高了嗓門,爆炸式的歌聲轟然擴散,吼著吼著竟聽見遠遠的湖岸上有著一夥人也在高唱著呼應,舉目望過去,似也是一群喝嗨了的年輕人,正坐在岸邊脫了鞋襪泡腳戲水,還有人揚手衝著這廂揮動,仔細看了看,裡面的人無一認得,而這也並不妨礙兩撥醉鬼隔湖撩騷飆歌,轉眼已經從《滿江紅》飈到了“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直到兩撥人都飈不動了,岸上的人漸漸散去,湖面的人也開始迷迷糊糊地把船往回劃,七扭八歪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回到岸上,醉醺醺地找到各自的馬就要回家,武珽、元昶、蕭宸和燕七是一夥人裡最清醒的幾個,武珽自律性極強,喝到恰恰好就不再喝了,元昶卻是和驍騎營的大兵們混出了海量,蕭宸屬於說不喝就不喝型,別人再灌也灌不到他,燕七跟著大家喝了幾杯,後面再有人想灌她,全都被元昶擋下了。
武珽便安排著將順路的人分好組,挑出個略清醒的讓把這些人安全送到家——就算是綜武出身,也畢竟個個都是官家少爺,安全問題可是重中之重。
於是蕭宸負責送一組回家,武珽自個兒負責送一組,另還有其他兩組都安排好了人,剩下的就是元昶、燕七、燕四少爺、柯無苦和兩個錦繡兵——連孔回橋都已經醉成了一隻軟趴趴的兔斯基。武珽便問這幾個:“你們幾個順路吧?”
“順路。”元昶道。
“那正好……”武珽說到這兒忽然意識到什麼,眉毛揚了揚,看著元昶意有所指地笑了。
怪不得這小子要選逸興閣,只有從逸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