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要了燕七喜歡吃的那幾個菜,幾個人就在茶室裡席地坐了,各懷心事地默默吃飯,輪到誰錄口供了誰就去隔壁間接受問詢。
“說來她是為的什麼要住在你們家裡的?”武玥同崔晞已略熟了些,這會子便悄悄地指著琳堂姐壓低聲音問他。
“我堂叔來京辦事,她跟著過來,就先暫住在我們家。”崔晞淡淡地道。
這還是往好聽裡說的,事實上這位琳堂姐是死纏爛打地跟著她爹進京來的,她爹進京是做生意,她就吵著要到京裡散心,反正以她這樣的奇葩行事,能把她爹說服同意她跟著來想必也不是什麼難事,進了京她爹要去辦正事啊,總不能也帶著她,就讓她暫住進崔府了,這一住進崔府就開始滿處亂躥,指手劃腳沒個消停,崔家人就算再不待見這位族親,也不好多說什麼,畢竟……
武玥就只覺得琳堂姐這人太不懂事,在別人家裡還不老實待著各種生事,你看,這不就鬧出惡果來了?
崔晞懶得談論琳堂姐,只管歪在熏籠上假寐,這熏籠下罩著的當然不是炭盆,而是香爐,爐裡燃的是燻肌香,《洞冥記》雲:“用燻人肌骨,至老不病。”
“累了就去隔壁歇歇啊。”燕七和他道。
“早說了我病已好了。”崔晞道。
“可你臉色不大好,泛黃了都。”燕七道。
“是嗎?拿鏡子來我照照。”崔晞坐直身子,接過燕七遞來的他送她的小銅鏡照了照,“是燈光映的。”說著將鏡面對著燈,立時便有花紋投射在對面的牆上。
“真神奇。”燕七道。
“我做的這面魔鏡與古籍上所載還有些不同,”崔晞說著轉動鏡後的鏡鈕,牆上花紋竟跟著起了變化,“我這個能轉動,花紋便可像走馬燈般變跟著變。”
“嗯,你這個更厲害,是升級版的魔鏡。”燕七誇道。
“升級版是什麼?”崔晞問著,但並沒有等燕七的答案,反正從小到大這孩子嘴裡經常冒出些稀奇古怪的詞彙來他都習慣了。
倆人對著燈光擺弄這面“走馬燈鏡”,邊轉鏡鈕邊瞅著牆上的花紋,搞得武玥也湊過來跟著擺弄,在茶室裡負責監視當事人的衙差頗感無語:到底都還是小孩子,這才剛死了人沒多久就忘記害怕玩兒起玩具來了。
明明暗暗的光紋投射在牆壁上,不斷變換著圖案,燕七看著看著忽然站起身來,把武玥嚇了一跳:“怎麼了?”
燕七看了眼坐在門邊望著外頭夜色出神的琳堂姐,從何二小姐出事之後她就一直在哭,這會子眼淚已經哭幹了,眼皮和鼻子仍舊紅著,那呆滯的目光裡卻似乎透著一縷哀傷。
“我去找大伯。”燕七並沒有猶豫,從茶室出來去了淨室。
淨室裡只有燕子恪一個人,衙役對於事發現場的勘查已經結束,何二小姐的屍首仍舊停放在原地,燕子恪雙臂抱懷地倚在臨塘的紙屏門上正在沉思,見燕七敲門進來,眸光微晃,似帶了絲笑意,卻在原地不動,只道:“知道我在這兒?”
“嗯。”燕七進屋,隨手將門拉上。
“吃飽了麼?”她大伯就問她。
“飽了。”
“都吃了些什麼?”
“……”兩人中間夾著馬桶和屍體聊這些話題真的合適嗎……
討論了幾句今晚燕七吃的菜色,她大伯終於言歸正傳:“有什麼話想要告訴我?”
燕七轉頭看了看身後的紙屏門,指了指門上卷著的竹簾:“大伯幫我把它拽下來吧。”
燕子恪走過來,長臂一伸便解了鉤著竹簾的鉤子,向下拽了一截出來,遞進燕七的手裡,也不問燕七原由,就抱著胳膊站在旁邊看她。
“站馬桶前面去。”燕七指揮她大伯。
她大伯就聽話地站到了馬桶前。
燕七向著旁邊偏開身,讓出大片的紙屏門來,手裡仍拽著竹簾鉤子,而後向下一拉。
第44章 視覺 這世上,為什麼好心之人總是沒有……
人們總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可是人身上最會騙人的器官,就是眼睛。
當我們看到一樣事物時,大腦會把我們在生活中儲備下的認知習慣和經驗,結合這樣事物反饋出來,形成一個完整的概念,這幾乎是一種條件反射性的處理過程。說得通俗點就是大腦會把我們看到的不完整的畫面,根據我們自己的認知和經驗來把畫面補充完整。就好比如果有人拿著一張被擋住了一半的蘋果手機logo的畫給你看,你在大腦中就會很自然地“腦補”出這個lo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