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中不知說甚好,畢竟他不是原身。
見週中仍默然無語,周秀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開啟一條小縫,偷偷地望外面看,一會,又關上門,輕手輕腳地走回來,悄聲道:“爹,你先養好身體。開了年我出去多打些長工,肯定能掙出你去考試的錢,你先在家裡待一年也順便好好把書拾起來,明年你準能下場。”
說完,周秀還拍了拍自己寬闊的胸膛。
看著周秀冒光的眼睛,驕傲的神情,週中心中未覺欣慰反生哽咽,趕緊端起碗喝口粥壓下湧上的喉嚨口的難受。
週中食不知味地吃完一碗粥,打發周秀出去,自己打量起這屋子來。當年,周家家境劇變,家中錢糧不多,只能蓋土坯茅草房,但這一間書房也讓周父周母咬牙弄了青瓦,裝了南窗,糊了高麗紙。屋內陳設簡單,除了一架床,靠床的案几,床尾裝著衣服的箱籠,靠窗書案及椅子,一箱子的書。
週中開啟箱子,把裡面的書翻了出來,四書五經,範文,每年的程文以及原身做的文章及請旁人的指正,週中一一地拿出來檢視。
這一看就是二天,週中是藉著養身體的機會躲在房間裡偷偷地檢視,以免邵氏發覺,只讓周秀送飯進來。
週中看了兩天,憑著上輩子對科舉的瞭解以及原身的基礎,感覺童生應該沒問題,只是秀才沒有十分把握。按理如果有夫子教導考中秀才的把握會大些,可原身年紀漸大後,多是在家自學,平時寫寫文章拿給夫子或是秀才請教。夫子是週中蒙學的夫子,隔村一個姓童的童生。週中小時在那裡上學給了束脩,夫子尚願意指點,後來週中屢試不中。周父深覺童夫子是個童生不是秀才教導不了人,又改送週中去了鎮上的一個姓孫的秀才開辦的私塾,可惜幾年下來仍未中。孫秀才見週中年紀愈大,婉言讓週中退了學。自此,週中一心在家苦讀,凡有所得必去孫秀才家中請教。每次需帶足兩條肉,方得孫秀才一番指點。後來周家日子越發困頓,就改去童夫子家請教,每次不必兩條肉,一條肉卻是要的。可是童夫子卻因週中改進孫秀才的私塾心生不滿,看在肉的份上勉強指教一番,況且童夫子自身學問不足,並不能給予週中更好的指點。
黔北學風不盛,吳縣全縣秀才也只有百來人。永安鎮也就兩個秀才,石橋村別提秀才,連個童生也無。而且週中的年紀在古代算是步入老年,幾乎無考中的機率,如果沒有錢財打點,是沒有人會願意指點他的。
週中長長地嘆口氣,原身三年未出去會文交友,想來原來薄弱的人情更加淡如水,如今想不費一文有人指點怕是難了。
週中想得頭痛眼花也沒有想個轍來,禁不住抱怨原身只知死讀書不通世務也不知交友,連個朋友也沒有。
他出了會神,打算出去散散心。剛開啟門,堂屋半掩著門裡一個圓乎乎地腦袋探出來,週中瞧過去,腦袋嗖地一下子縮了回去。週中站在門口打量周家院子,院牆是半人高的土坯牆,正房三間,住著週中和邵氏,東西廂各兩間,東廂住著周秀一家,西廂一間住周舉一家,另一間作廚房。
心中有了數,週中抬腳進了堂屋。屋子東邊生了一堆柴,噼裡啪啦燃得正旺,圍著火堆上首坐著邵氏正補著衣服,身邊偎著個剛才探頭的小娃,東邊坐著小邵氏,下方坐著周秀的一雙兒女,大丫和大娃,大丫在繡花,大娃拿著刀在根木頭上雕來雕去。
邵氏見週中進了屋,冷哼一聲側臉不看他。
三個孫輩起身喊爺爺,小邵氏起身喊了聲爹,往外走。週中是讀書人,周家講究,除了吃飯,公爹不跟媳婦同處一室。
週中忙擺手道:“我出去走走。”
邵氏在身後喝道:“外面冷,你去哪裡?凍病了沒得錢給你請大夫。”
週中笑道:“無妨,今日日頭暖且穿得厚實。”說完,週中出了院子,沒有注意到屋內幾人目瞪口呆。
二娃扭頭看著門口道:“爺爺今天笑了。”
小邵氏抬眼看著邵氏,邵氏眼光掃過低頭做事的大丫和大娃,嘟囔了一句,“管他。”又道:“老二媳婦,你站在哪裡幹啥?還不坐下來繡帕子,明兒好拿到集市上去賣。”
小邵氏趕緊坐下,拿起帕子繼續繡。
週中往村頭走去,周家在村尾,要到村頭得穿過整個村子。剛走出幾步,隔壁的鄧二嬸咦了聲,“周書生,你出門吶?”
石橋村沒有幾人會識字,除了週中識字最多的就是里正,捨得出錢讓兒孫上個學,但並沒有如周家這樣一心想中個功名,是打著讓兒孫能去鎮上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