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體面活路的主意。週中算是石橋村唯一讀書幾十年的人,但又幾十年不中,村裡人由開始的羨豔到後來的不屑,私底下都說周父周母是傻子,把好好的家業敗了也沒整個秀才出來,而週中自然是傻子中的傻子。又因週中是讀書人,大概出於對讀書人畏懼,平常會喚週中周書生。但有時這個周書生卻是有另種含義,隨著週中年紀大了又沒有考中功名,這個周書生成了呆子傻子的代稱,只是週中一直不知,頗是沾沾自喜,覺得自己和村裡的泥腿子是不同的。
換了芯的週中自然聽出鄧二嬸的弦外之音,前幾天他家鬧了那麼大一場,他讓邵氏傷了臉面,怎麼還有臉出來。不過週中並沒打算計較,只是秉著原身作為讀書人的性子,那怕是老頭子,也得男女有別。故此,週中目不斜視,站在自家院牆角喚道:“鄧二,有何事?”
鄧二從自家院門後走出來,道:“周書生,你叫我?”
週中盯著他足看了二息,然後從他身邊走過。
“他什麼意思?”鄧二嬸從門後竄出來,朝地上啐了一口道,“書都讀不起了,還充啥子老爺?不理人,連個童生都考不中,擺啥臭架子,我呸!”
鄧二在門上呆愣了一會,方明白週中的意思,漲紅著臉拉扯著鄧二嬸進屋。
“鄧二,你瘋了?我的手都勒痛了。”鄧二嬸掙開鄧二的手。
“閉嘴,以後少出去給我丟臉!”
“丟臉?老孃什麼時候丟你的臉了?你給我說清楚。”鄧二嬸莫名捱了訓,那能依。
鄧二瞪著眼,“你一個婦道人家,喊別的男人幹啥?”
“別的男人?”鄧二嬸半晌才反應過來,拔腿往外走,“老孃非得抓花他的臉。”
“站住,你不嫌丟人?”鄧二吼道,“你不記得週中是啥人?是個講臭規矩的讀書人。你一個婦道人家,跟他一個男人搭啥話?男女有別,沒搭你的話,是人家知禮。”
三年來,週中日日和他們一樣在田間忙活,白淨的臉也曬得黝黑,再無半分讀書人的樣子,大家嘴上叫著周先生,實際漸漸把他當成尋常莊家老漢看待。前幾日邵氏鬧出的那一出,大家曉得週中讀書的路已絕,再不可能考上功名當官老爺,心中對他作為讀書人的那絲畏懼也消失。於是,大家忘了他作為讀書人,有些臭規矩的。
鄧二看鄧二嬸想明白了,發話道:“沒事別出去,在家裡待著。”
“好你個週中!害老孃的名聲的,老孃咒你一輩子考不上功名。”鄧二嬸怒火中燒,一張臉漲得通紅。又不能大張其鼓去找週中出氣,只能在家裡破口大罵。
“不用你罵,周家沒人供他讀書,還考啥功名啊?”鄧二道。
週中大搖大擺地在村裡閒逛,有人見了上前道:“周書生,聽說你還要去下場考試?”那臉上的笑明晃晃地,在譏笑他多年考試不中。
週中點頭嗯了一聲,繼續向前走。這三年來,原身可沒少聽村裡有心沒心的話,都是說讓他熄了讀書的心,別再浪費錢,好好種田,有真心為他好的,也有正話反說的。要不是原身執念以後考上功名讓這些瞧瞧,怕是早死在這些人的口舌之下。
週中揹著雙手挺直背,像官老爺一樣邁著八字步從村尾走到村頭,再折回來,等到家門口,才發現一條黃色大狗跟在他身後,等他進門時,狗咬著他的褲腳跟了進來。
週中上輩子是個愛動物人士,因為媽媽不喜歡動物,從來未在家養過。此刻面對身軀龐大的大狗也不怕,伸手去撓了撓它的下巴,摸摸它的背,“有主人沒?沒有主人就跟著我不?”
好似聽得懂他的話似的,狗汪汪了兩聲。
週中笑了,“你還挺通人性的嘛,聽說狗來家旺,那叫你旺旺吧。“
“旺旺。“
“汪汪。”
第四章
求助
堂屋裡的大娃二娃聽到狗叫聲,急忙跑了出來,兩人睜大眼。
“好大的狗。”
“好威風,比鐵牛家的大黃都威風。”
鐵牛的爹是村子的獵戶,家裡養了只獵犬叫大黃,幫著鐵牛的爹捉過不少獵物。
“大哥,這條狗也能像大黃一樣捉兔子嗎?”二娃道。
大娃圍著旺旺走了一圈,打量眼前這條狗,黃黑色的毛,體型高大,骨骼粗壯,一張狗臉長得又醜又兇,怎麼看怎麼像一隻兇狗,可一雙狗眼卻溫順無比,忍不住讓人想靠近。
大娃揹著週中視線,把手小心放在旺旺的頭上,不想旺旺趁機伸著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