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鄉試一樣,三天又三天再三天。頭一場,才寅時,院中人頭攢動,小小的院子裡那經得起六個男人來回的瞎忙碌,不是你踩了我的腳,就是他踩了你的鞋,又怕驚動屋內的人,皆是屏著息不出聲。比起外面慌亂的六人,屋子裡的三人淡定許多。也許是才考過鄉試,也許是中了舉人的頭次會試。
週中提醒齊順和白三望再次把考籃檢查一遍,不要有什麼東西落下。再三確定後,三人出了屋門,院中的六人慌忙站定,一息後各自上前去拿三人手中的考籃。走了不過一會,就見前面人山人海,全是徒步而行,幾人也加入人群,隨著緩慢的人流慢慢地向前挪動。好不容易移動貢院門口,隨著唱名聲,週中三人拿起自己的考籃進了貢院,找到自己的號房。
讓週中氣悶的是,他又分到了臭號。好在他早有先見之明,準備了幾十個口罩,又帶了薄荷露以及薄荷葉。
趁著上晌臭號尚不臭時,週中趕緊拿起罐子,裝出水放入米浸泡,以便容易煮。因有著鄉試的那一會經驗,週中給自己定下的食譜放薄荷葉的米粥,自己做的泡麵,菜乾以及滷肉。京城的二月,天兒正是冷的時候,滷肉放個三天丁佔不會壞,且出門前滷肉切得薄薄的,等吃的時候在滾水裡燙下或直接放在粥裡就可以食用。
考卷發下來,週中戴上口罩仔細地閱讀一遍,在肚內打著腹稿,因有三天的時間,週中也不急。先把試卷好好的收起來再用油紙包裹放在考籃內,才生火熬粥。
按週中自己的想法,這些連考三天的考試那裡是考的學問,是考的運道,體質以及在狹小空間的抗壓能力。
雖說臭氣熏天,週中戴了口罩在奮筆急書,這是第三天,太陽落山前得出貢院。先是白紙上打草稿,又看過一遍,做了一些修改以及需要避諱的字,才認真地抄在考卷上。交了考卷,週中撥出一口氣,扯了口罩,臭氣撲來,燻的週中直惡氣,險些給暈倒,拿了考籃,扶著牆往貢院走去。路上遇著齊順和白三望,兩人雖面如白紙,人倒撐的住,急忙一人扶了週中手臂,出了貢院。
院中的一群男丁早早守在貢院門口,看著齊順和白三望步履維艱地扶著週中出來。幾人趕緊衝上去,扶的扶的,背的背的,抬的抬的,把三人弄上了馬車,往院子趕去,週中三人足足睡了一日才醒轉。過了一日又要進貢院,第二場依然是臭號,週中心中罵了一聲娘。好在有了上次的經驗,週中幾乎沒有取下過口罩。
待第三場的時候,面對著臭號,週中已沒有甚想法。早早地打好草稿用油紙裹好收起來,等著次日謄抄,以便第三日早早地交卷早早地出去。
天剛入黑,週中就早早地上床歇息,已考了兩場,週中實有些疲憊,準備養足精神明兒再細細地檢查一會。睡得正酣,耳邊傳來啼哭聲,“娘,我……一定會考中進士給你……撐腰。”
週中一驚,陡然坐了起來,四下望望,又側耳聽去,原來是隔壁的號房裡的人在說夢話。
“娘……你別怕……兒子孝順你……兒子會比那人當更大的官……讓你在家裡挺直腰板……誰也不敢欺負你……”
週中嘆息一聲,慢慢地躺了回去。次日週中醒的極晚,在周圍飯菜的味道中醒來。週中起來後煮了粥,大概因為昨晚那夢話,週中對旁邊的人多有注意。一個二十五六的文弱書生,一張臉極其消瘦,週中又嘆了一聲,怕他緊張過度,反而把文章做差了,遞過去好幾張薄荷葉,“薄荷葉,醒神的。”
愣了好一會,那人才接過道了一聲謝。
轉眼三天過去,這次週中已沒甚力氣,是讓人抬著出的貢院。周秀慌了,直接揹著週中去了醫館,等大夫說沒事只是好好歇息就好,才回了家去。週中足足睡了一天方醒來,一醒來週中直叫餓。喝著早就準備好的米粥,週中心中嘆道,現代的無論那一場考試都比不上古代的考試,簡直要把皮給脫了一層。倘若沒中,三年後又得脫一層,週中感慨了又感慨。
會試榜單出來,週中一如既往在家穩坐釣魚臺,還勸著齊順和白三望留下來,“中不中,都在榜上,不急不急。”
看著兩人雙手都攥的緊緊的,週中又打趣道:“莫非兩位世侄想要去當那榜下婿?”
京城多有家丁在榜下守候,看著上榜的年輕進士問一聲是否婚配,若回答是無,立時要被人搶了去。
齊順和白三望讓週中這一打趣,立時面紅耳赤,說不得話來,白三望尚好,口中喃喃道:“娶妻當求賢,孝順家中父母。”
“爹,你中了,你中了。”周秀赤著腳衝了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