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正院左側的的丹桂院,謝葳搬到右側的丹華院。平日如果曾密誰的院子也不去,早上便由謝葳負責料理起床更衣,晚上由任如畫負責睡前之事。
曾密已經起來了,披著袍子在薰籠前暖手。
謝葳走上去從丫鬟手裡拿過衣裳,替他一件件穿起來。穿好了衣裳又穿鞋襪,之後又替他梳髻簪發。
她最大的優點也許就是能夠接受現實。這是她從謝榮身上學到的,生活總有不平,看你如何面對。她不相信自己會一輩子落到跟另個女人平分一個丈夫的地步,就算此生曾密就是她的歸宿,她也要儘可能地改善這個歸宿,她不會輸給一個人老珠黃的女人的,所以對於這般卑微地侍候曾密,她也能很平靜。
曾密也是習慣了她的寡言,所以並不在意。
這裡穿戴妥當,任如畫走進來:“怎麼還在這裡?老太爺那邊都等急了。”說著斜眼瞪向謝葳。滿是指責之意。
謝葳不理會,只將手上梳子扔向妝臺,梳子碰上銅鏡。發出砰啷一聲響。
曾密打圓場道:“不要爭了,是我起晚了。”
任如畫愈發咬起牙來,卻是又忍著不在他面前發,只沉臉道:“走吧。”
曾密看著她出門,跟謝葳道:“大過年的,別拉著個臉。”
謝葳臉繃著,好久才鬆下來。
上正院裡拜過年吃過飯,回到三房,任如畫在廡廊下攔住謝葳:“別回房了。上我院兒裡去,往各府裡的年禮該送了。你走二十家。我走二十家,省得說我欺負你。”
謝葳聽說是為這事。便也就忍了下來,默默跟著她到了丹桂院。
進了廂房,任如畫從嬤嬤手頭拿來一疊單子,遞了給她道:“這是該你的那份,拿去吧。”
謝葳接過來,翻了翻,翻到安穆王府這一處,她頓住了。
自從去年開始,安穆王府四個字成了她心底裡的一根刺。殷昱打敗了季振元,當上了安穆郡王,而謝榮卻因此一落千丈,在四品位上掙扎著,雖然上有皇帝的話壓著,他官位尚且無虞,可是有靳永在,他想要出頭也十分艱難!
……算了,謝榮已經說過不讓她回孃家了,她還惦記著他們做什麼?
她努力地強壓著心底的不適,可是目光一觸到那幾個字,心裡那根刺又不停地跳動起來。
她跟謝琬也可算是同根生,當初在清河時,謝琬是個人人瞧不起的喪婦之女,她是謝府裡高高在上的大姑娘,可如今謝琬嫁給了皇長孫為王妃,而她呢?她不但給人做平妻,丈夫還是個半殘!她走到這步都是謝琬害的,如今任如畫竟然讓她去安穆王府給她低聲下氣地送年禮?
“我不去!要去你去!”
她猛地把這單子抽出來,拍在桌子上。
任如畫也不想去見謝琬。她雖然還不知道謝葳嫁到曾家來是謝琬下的手,但是謝琬曾經傷害過任雋和任夫人的感情,這是令她深深在意的。而且,謝琬沒挑中任雋,卻挑中了殷昱,關鍵是殷昱還翻了身又成了正經的郡王,這是她無法接受的。
但曾密如今傷好了,也該開始尋點差事做了,不然三房可就得完全被大房二房壓下去。俗話說閻王和氣小鬼難纏,雖然不指望安穆王府能提攜曾密,可若是獨獨不去他們家,指定得罪他們,而殷昱現在跟各方交情都不錯,若是因著這事跟魏彬他們說點什麼,曾密便不必指望有前途了。
所以不但要去,還得跟謝琬把關係打好了,所以想到這層她就不舒服。
她不去,而謝葳又這麼想出風頭,自然只能交給她。
看見被拍在桌面的禮單,她冷笑了聲,說道:“你不去安穆王府,那就哪家也不要去。”她如今是三房的當家奶奶,曾密雖然越發讓她寒心,可她到底是原配,也有子女傍身,這點事上拿捏拿捏她,還是一點問題也沒有。
謝葳果然面沉如水,無言以對。
嫁過來一年多,大半以上的時間她在侍候曾密,從來也沒有出門應酬過,如果這次她不豁著臉皮出去,她就一輩子關在內宅裡作個比妾好些的平妻!既然她不是妾,當然就要利用平妻的身份走出門展示展示自己!
只要她人脈廣了,對曾密有用了,別人背地裡怎麼說她有什麼要緊?在嫁給曾密之前,她反正都已經被人說夠了。
她咬了咬牙,瞪了兩眼任如畫,把單子奪過來,起身出了屋。
任如畫對著她背影冷笑,回頭想起早上曾密那般地護著她說話,卻是又恨得揉起了眉心。
謝琬一家三口初一早起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