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一片驚惶之中。
“我去了一趟,回來也大病了一場。我如今打死個下人不算什麼,可是在那個時候,我的心還是軟的,我總是夢見惠安天真地笑起來的樣子,那只是個三歲不到的孩子……
“蘭嬪死後,後*宮空虛,裕妃如願以償當上了皇后,沒過兩年,她生下了如今的太子,你們的父親。而我在之後不久也生下了世婷。裕妃極重諾,在兩家兒女都出生後,便就有意地讓太子和世婷親近,他們倆青梅竹馬,後來眼裡也果然插不進其他人。
“可是皇后心裡也還是因為惠安的枉死而鬱郁不安,幾年之後又因為小產而躺床數月,她認為這是報應,終於不久後也駕崩離去。在駕崩之前。她召了我進宮,訂下了兩家兒女的婚事。皇上原本不同意,可是在皇后病榻前。也還是下了旨。現在看來,也許從那個時候起。他就已經恨上了霍家。”
霍老夫人抬起頭來,精緻的面容忽然被哀傷和愧疚壓得多了幾分蒼老,就連聲音也喑啞起來,“這就是你們要聽的故事的全部,惠安太子,的確是我和孝懿皇后合夥殺死的。事隔這麼多年,我到如今也還聽不到這兩個字,我只要一聽。必然會夢見他。”
謝琬和殷昱像是石化在原地,連呼吸也隱約忘記。
她從來不知道這後頭還隱藏著一個這樣的故事,那些早已逝去的人們,忽然像是活過來了一般,在她面前走動起來,嬌俏溫慧的宣慧皇后,寬厚隱忍的孝懿,寡言但深沉的蘭嬪,還有活潑懵然的惠安太子,他們都已經逝去。可是他們卻又還影響著後來。
原來霍家對於殷昱遭受迫害不敢去申訴是有原因的,他們殺死了皇帝心愛的長子,所以對這一切只能忍氣吞聲。如果沒有這件事,殷昱就算失手殺死了殷昊,有霍家出面,他也不可能落到廢黜出局的下場。而反過來說,如果沒有這件事,皇帝興許也不會這般針對殷昱……
想到這裡,她抬起頭來,失聲道:“皇上執意不肯立我們王爺為太孫,是不是已經知道事情真相?”
殷昱與霍老夫人同時一震。霍老夫人茫然地看了眼窗外,收回目光道:“其實我覺得。他在拒絕太子和世婷的婚事時,可能就有懷疑了。我不知道他有沒有懷疑到孝懿皇后。但是對於霍家,他是肯定懷疑上了的,否則的話,他不會那樣逼太子。他逼太子,就是在逼霍家呀!
“孝懿皇后駕崩之後,太子長到十六歲,該議婚下聘了,國公爺當時進宮去暗示過此事,屢次被皇上避開,後來若不是太子苦苦相求,恐怕他找個什麼藉口悔婚都有可能。而這些年太子妃始終不曾省過親,其實也是為了保全太子,與孃家保持距離。”
謝琬眼前瞬間浮出初見太子時他眼裡的複雜。
從前殷昱也曾怪太子不盡責不盡職,現在想起來,竟都是皇帝給逼的。如果說皇帝早知道了惠安太子的死與霍家有關,那麼他對殷昱的態度也就可以解釋。他恨霍家,以至於恨太子妃,恨太子妃所生的兒女,而對於霍家的外孫,他當然不會甘心要他繼承皇位的了。
想想這些前因後果,竟似有根無形的線在牽連著,一點一點看來毫不相干,可是當知道了事情根由,又讓人恍然大悟。
“這件事是已然瞭解了,卻還是有個問題。”一直沉默的殷昱這時候說道,“與惠安一道玩耍的那名孩童必然也是因為惠安的緣故染上了疾病,可是這怎麼說都是個意外,對方並沒有理由把這筆帳算到霍家和皇上頭上。”
不錯,還有七先生。
如果說七先生謀逆的事是跟這件事有關,那他為什麼會非要找霍家和皇上不可?當時只不過是偶遇不是嗎?再說了,宮裡死的是皇長子,而官戶家就是賠個兒子進來,也不算什麼太要命的事。而且他若是覺得委屈,大可以說出來,跟宮裡邀點同情啊,怎麼反而隱匿起來不做聲呢?
“這件事我不清楚。”霍老夫人無力地坐在錦杌上,“當時我緊張得寸步都不敢離,根本沒辦法去關注這些事。而且事後又因為時刻關心著宮裡,接下來我又染病在床,外頭的事我一概不知。不過我覺得,你們可以去問問張珍。皇上究竟知道多少事,至少張珍必然清楚。”
謝琬迅速地看向殷昱,殷昱點點頭,“老夫人說的不錯,那我們這就告辭。”
霍老夫人撐著額,閉上眼。
走出國公府,太陽已然西斜了,初冬的餘暉斜斜照在國公府的五彩琉璃瓦上,刺的人兩眼發酸,又有些陌生之感。
不止是謝琬對這一切感到沉默,從宮裡出來的殷昱也是。
他知道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