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慢慢的,把這兩樁大熱鬧說了。
當然,因為宋採唐在吃東西,他先說的,是牛保山找甘四娘鬧的事。
“甘四娘?”宋採唐微微側頭,綢緞般烏髮搭在在肩上,夜風輕拂,它們如水草般緩緩滑動搖擺,似染了月華靈氣,“她被牛保山罵出來哭了?”
“不。”趙摯搖頭,側臉剪影映在窗上,鼻挺唇豐,很是俊逸,“她沒在家,被堵著門罵了一天的,是甘專軒。”
“甘志軒會幹?”
雖瞭解不深,但僅憑几次見面,宋採唐也能感覺出來,這少年是個倔強,自尊心有點強的人。
趙摯想起當時場面,笑了一聲:“甘志軒罵不過牛保山。”
若有其他人在場,哪怕多一個讀書人,甘志軒都可能更有力量,他是讀書人,打小的成長環境造就性格,母弱子強,他倒不會拉不下臉皮,可牛保山混跡市井,罵起人來什麼髒話都有,不顧及身份環境時更是罵的髒,甘志軒敵不過。
宋採唐:“然後呢?”
“然後……”趙摯神情微變,摸著下巴,眯著眼,“甘志軒氣的渾身發抖,罵不過,就放狠話,話裡話外,都有等著瞧,不出多久我就能治你,治死你的感覺。”
好像確定將來一定能翻盤,一定能打對方的臉,到時候對方一定會後悔一樣。
若盧慎放這話,宋採唐還能理解,一官一民,官要想整民,方式方法不要太多,可甘志軒說這話……
他雖有些資質,讀書也不錯,但宋採唐看過調查卷宗,甘志軒與人相處時性格並不怎麼討喜,沒太多朋友,尤其有錢有權力的朋友。
憑他自己,帶著一個名聲不好的寡婦娘,怎麼治死牛保山?
這甘志軒,是不是太過自信了點?
宋採唐吃完糕點,拍拍手,狐疑的看向趙摯。
正好趙摯也看了過來,眸底情緒同她一樣。
“甘志軒母子,有秘密。”
二人幾乎異口同聲。
案子從發生到現在,不只,這十幾年,甘四娘突然出現在欒澤,一來就是個寡婦,獨自帶孩子,可孩子不可能是憑空來的,甘志軒的生父,是誰?
甘志軒這般篤定,是不是同這個有關?
甘四娘真是個寡婦嗎?
如果不是,她為什麼寧願這麼辛苦,也不向甘志軒生父求助?
“還有牛保山——”宋採唐目光微閃,“為什麼找甘氏母子的麻煩?”
為什麼在這個時間?
趙摯指尖敲了敲窗槅,劍眉挑高:“我沒說麼?因為他覺得甘氏母子是害他兒子的原兇。”
宋採唐:“證據呢?”
趙摯身體微微往前探,看著宋採唐眼睛:“沒有。應該只是‘覺得’是。”
月華流轉,二人側影在牆上相迎,距離近到不分彼此,十分親近。
宋採唐卻並沒有看到,長眉微微蹙起,垂眸思索:“這個甘氏,謎團很多啊。”
趙摯點點頭,又說起盧家門口被潑糞之事。
同一個人,前後腳的時間,兩種不同行為,說明了什麼?
宋採唐:“牛保山覺得牛興祖的死,和盧家,或者說,和盧光宗有關係,哪怕盧光宗已死,他仍然恨意難消。”
趙摯頜首:“我感覺解開這個謎,本案會有相當大的進展。”
“那就努力吧,觀察使大人。”宋採唐倒了杯茶,越過窗子遞出去,面帶笑意,聲有調侃,“以後別半夜跑了,還休息什麼啊,整夜跑吧。”
這話聽著本應該不入耳,讓人不愉,可她聲音抬高了一點點,調侃的語調透著親切,反倒拉近了距離。只有朋友,允許親近的人,才會這樣開玩笑,陌生人之前不可能這麼說。
趙摯看了宋採唐一眼,目光頗有些意味深長。
不等宋採唐反應過來,他已接過纖纖素手遞來的茶,一飲而盡。
全程沒有說話,沒有不滿,也沒有毒舌反擊。
“其它的呢,可有線索?”宋採唐問,“劉掌櫃到底抓了盧大人什麼把柄,兩人有沒有見過面,這個把柄有沒有被使用,還有漕幫幫主在小酒館裡遇到的女人,可知道是誰?”
除此之外,龐謙和盧家也需要深查……
趙摯懶懶靠著窗子,茶盅被他拿在手裡接拋著玩:“劉掌櫃和漕幫這邊,我去查沒那麼多掣肘,這幾日應該會有結果。龐謙和盧家,我讓溫元思去了,他不是最擅長玩心思,正好給他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