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的每一天,她都會坐在這裡等他回來。
宴禧殿裡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的群臣遲遲不見今天的主角——這場空前浩大婚禮的新郎官,正面面相覷,就見葉翡帶著一臉藏不住的笑意露面了。宴禧殿裡很快熱鬧起來。
容慎坐在高床上,聽著遠處隱隱綽綽的喧鬧聲,神思漸漸也飄得很遠。這一切來的都太突然了,好像前一天她們才剛剛互相剖白了心跡,其實這麼算來,她們也算是閃婚了吧。
清涼殿裡安靜極了,大紅的龍鳳喜燭靜靜地燃燒,將屋裡照得通亮,門上隱隱映著幾道黑影,容慎知道那是守在外面的宮人和喜婆。
她有點想喝水,可是床有點高,要是往常還好說,可今天她穿了裡八層外八層的喜服,束手束腳一點也不方便,現在跳下去,一會兒肯定上不來了。容慎權衡了一下,“撲通”一聲從床上跳了下來。
葉翡推開清涼殿的門的時候,撲鼻而來的就是一股花果的清香,下意識地朝床上看去,原本應該乖乖坐在床上等他回來的小姑娘卻不見了蹤影。
葉翡有一瞬間的怔忡,只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直充上腦袋,好在他一向是心思沉穩的人,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穩定了心神。
“阿慎?”
一點回音都沒有。
大紅喜服下修長的手慢慢收緊成拳,骨節已經微微泛白,葉翡告訴自己容慎一定不會無緣無故地離開,耐著性子又喚了幾聲,就聽見東次間裡傳來微弱的聲音。
“阿慎?”
小姑娘正趴在東次間的黃花梨鏤空雕花圓桌上,一旁放著個細嘴青瓷壺,手邊還倒著一個同樣質地花紋的瓷杯,酒水灑了半個桌子,人已經醉的不成樣子。
葉翡這才明白,剛才一進屋子時那股花果清香是從哪裡來的了。
聽見葉翡喚他的名字,容慎醉醺醺地抬起頭朝東次間的門口望了一眼,隱隱約約看到三個紅衣墨髮的人影晃來晃去半天也重疊不上,一時間有些惱怒,中氣十足地嚷了一句,“你別動!”
根本沒動過的葉翡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走上前去拎了拎那青瓷酒壺,發現裡面已經空了。她這是喝光了一壺酒啊。
葉翡放下酒壺去扶她,容慎卻像是一灘爛泥一樣,死活都扶不起來,一身喜服上也沾染了酒水,氤氳出一片深紅的痕跡,花果的清香混著她身上獨有的淡淡香味,竟然叫人有些迷醉。
小姑娘看到葉翡過來,竟然咧開嘴笑了,魔爪直接拍上那張比姑娘家還要漂亮的俊臉,一邊捏來捏去,一邊眯著眼睛道:“我……我看你骨骼清奇,很適合當我夫君嘛,怎麼樣,你跟著我混,大爺我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
這小丫頭從哪裡聽來的這些話。被紅果果調戲了的葉翡無奈地搖了搖頭,數次努力無果後,索性一彎腰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扭頭朝主間的大床上走去。
容慎這時候腦子早就不清醒了,只覺得自己突然騰空了,還晃來晃去,生怕自己掉下去,八爪魚一樣朝葉翡粘過去,痛快地把自己的掛在了葉翡身上。
這樣突如其來的親暱叫葉翡一僵,腳下也是一頓,停在東次間和裡間的隔斷處,藉著龍鳳喜燭凝視了容慎好一會兒,這才壓住了心中翻湧的情緒,繼續朝裡間走去。
新婚之夜把自己灌醉的新娘,縱觀全大乾,肯能也就只有容慎一個了吧。
葉翡嘆息一聲彎腰想要將容慎放下,哪知道小姑娘卻一點也不配合,勾著他的脖子不肯撒手,大眼睛裡水霧迷濛,嚶嚀了一聲,道:“阿翡,我害怕。”
“怕什麼?”葉翡第一反應脫口而出,也不知道容慎怎麼忽然間就冒出了這麼一句。
“就是怕,阿翡……”
容慎嘟嘟囔囔地說著,口齒不甚清楚,只勾著他的脖子不放開。葉翡半彎著身子一隻手撐在床上,姿勢苦不堪言,腦子裡忽然閃過從前他父王給他說的話,女孩子第一夜……都是會痛的。
難道她是在怕這個?
“阿慎,你先放開我。”葉翡被她這麼勾著,實在有些難撐,意識到了什麼之後,心緒也再不像之前那般毫無雜念,小姑娘帶著酒氣的呼吸噴在他臉上,叫他心裡一陣一陣的發熱。
“我不放!”容慎卻像是耍賴皮一樣,死死地摟著葉翡的脖子不鬆手,反而得寸進尺地抬起頭往葉翡懷裡湊了湊,聲音充滿怨念,“我不放,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走到哪你就得跟到哪,不許你走!”
“容慎,你要記得你今天說得話。”她說了他是她的人,以後絕對不許丟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