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鬧區人多地價兒就貴;舅舅官也沒有父親做得大,即便家裡豪富,到了這步步為營處處小心的京城也得藏著掖著。這沈家的宅院一看就沒有陸家來得大。
幸好沈家人口不復雜;舅舅不像父親;就納了一房妾氏;生有一女苓娘,除此之外就只有舅母生的一兒一女了。那兒子沈涵芝寧娘一早就見過了;也領教過了他的小霸王作風。嫡女蓮娘這次在陸家也算是打個照面。和哥哥不同,她雖有幾分嬌氣,看著倒也知書達禮。想來從前與這具身體是極交好的,一見到自己就熱情地圍上來說個沒完兒。
寧娘有點擔心在她面前露餡,只能提前向她打招呼:“好久沒見妹妹了,上次匆匆一別,倒是我失禮了。”
蓮娘不在意地撇撇嘴:“姐姐說的哪裡話。上次是走得太急了……哎呀不說了不說了,咱們說點兒高興的事情。”
蓮娘所謂的高興事兒很簡單,無非是去哪家吃酒席的時候認識了幾個姑娘。或者是聽說哪家的小姐訂了親,只等著國喪一過就下聘完婚。
寧娘見她說話口齒伶俐,姿態落落大方,不像是那種會勾心鬥角或是胡攪蠻纏的,心中不由生了好感。加上兩人年紀相仿,又都是嫡出,自然很說得來話。
至於另一個庶出的苓娘年紀與琳娘相仿,一團和氣還未長開,倒是不失稚氣可愛。蓮娘對這個妹妹頗好,從不拿她庶出的身份取笑,也不在她面前擺嫡姐的架子,凡是有點什麼總是想著她。姐妹兩個和和氣氣有說有笑的,加了一個寧娘進來氣氛依舊融洽,倒是讓寧娘有了難得的悠閒時光。
她在沈家住了幾日,倒真有些羨慕蓮娘姐妹。人口簡單就有這點好處,沒那麼多規矩講究,也沒那些個勾心鬥角。那兩個姑娘都是有什麼事情就擺在臉上的架式,和她們相處不用費腦子,大大稱了寧孃的心。
沈涵芝這段時間也是收斂了不少。自從上次誤打了朗哥後,他被父親勒令在家反省多日,一應出門應酬全都撇下了他,還讓先生給他加了不少功課。沈涵芝自知有錯倒也不耍無賴,死心踏地認了罰,足足半年關在家裡不曾出門。
此番修哥他們來家裡小住,又兼是過年,他自然不好再避門思過,少不得要出來招呼一二。寧娘是女客自然不歸他管,他只帶著修哥在宅子裡遊玩,修養了半年的心性又有些收不住的樣子。
修哥時刻牢記寧孃的叮囑,不敢與沈涵芝玩得太瘋。那一日他拉他半夜去後園湖邊賞雪,修哥便藉口推脫了。不曾想沈涵芝竟是個犟脾氣,半夜一個人跑去湖邊吹冷風,說是等了修哥兩個時辰,第二天便病得東倒西歪。
徐氏對這個兒子是既寶貝又無奈,只得請了大夫回來診治,幾帖藥下去發了汗,這滾燙的熱度才降下來。徐氏見兒子一臉病容的樣子,不由在那兒嘆息:“你可真不給我省心,原還想著後天你姨母來讓你好好替我招呼招呼人。你姨母可是說了,這次說不定要帶誠親王家公子過來。那可是誠親王的嫡子,你出去見見人家多好,若真交上了朋友,往後可多了不少好處。偏偏你不安分,惹一身病氣回來,怎的出去見人,白白錯過這好機會。”
沈涵芝睏倦地打個呵欠,一臉不屑:“誰耐煩應付他們,誰愛攀關係誰攀去,反正我不去。”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說話?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沈涵芝見母親發怒,便住了嘴,只是趁她轉身去拿湯藥時小聲嘀咕了兩聲:“不就仗著祖宗的福廕嘛,有什麼了不起,還得讓我去拍他馬屁。”
徐氏端著湯藥站在床前,忍不住重重嘆了口氣。她這個兒子也不知像誰了,脾氣心性沒一點像丈夫。一點點心機都沒有,連送上門的機會都一腳往外踢。也不像自己,至少懂得做表面功夫。看他那個樣子,想讓他以後靠巴結人上位是沒希望了,只求他能把書念好,好歹考個功名什麼的。
沈涵芝獨自還在那裡生悶氣:“好好的,幹嘛請他們來,那個蕭諺上次佔蓮妹便宜,這次他要還敢來,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你這火爆脾氣能不能改改。看來你這次病了倒是好事了,省得你一見你蕭表哥就鬧個沒完。”
“他欺負蓮兒,我哪裡能不管。”
徐氏連連搖頭:“上回的事兒我問過蓮兒了,哪裡像你說的那般,不過是個誤會罷了。往後這事你莫再提起,說出去對蓮兒可是大忌。”
沈涵芝鼻子裡重重地哼一聲,終於閉嘴不說話了。他和蕭家大少爺不對付,也不稀得巴結什麼誠親王公子,早就打定主意那天借病避而不見。
寧娘此刻卻還對此事一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