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崇心中一動,立刻開口說道:“賢外甥大司徒劉演反莽誅暴,一代英豪。本事當世人傑,豈料功高震主,反被更始君臣所害,導致客死異鄉。樊某因此事極為不恥更始帝為人。此番前去河北慶賀大司馬伕婦與真定郡主伉儷喜結連理,倒是可以好好商討一番,為大司徒大人報仇。”
樊宏心下一動,面上卻愈發笑容可掬的邀請道:“既如此,樊統領倒是可與老朽一道去往河北,你我兩相結伴,途中自可以閒聊比劍,倒也不會寂寞。”
樊崇立刻哈哈笑道:“這是自然的。”
而與此同時,在漢軍營中老老實實學習規矩的張雅也接到了自家哥哥即將北上的訊息。強自按耐住心中的激動和期盼,張雅最近的舉動卻是越發的謙順有禮,甚至不惜放低姿態去討好樊嫻都和劉黃劉元兩姊妹。人心都是肉長的,時日長久之後,劉家諸位女子對於張雅的態度也不那麼排斥了。
張雅的惺惺作態看在陰麗華眼中,只是微微一笑,不做置喙。
這段時日她打著道謝的名號時常前往郭聖通的營帳與郭聖通閒聊說話,郭聖通雖然態度依舊淡淡的,倒也能時常與她說兩句話。這幾日下來,兩人之間的氣氛雖然淡漠,但到底也比之前好了許多。
陰麗華敬佩郭聖通的武藝高強,心性堅韌。而郭聖通也覺得陰麗華雖然心疾陰沉,智謀頗多,但到底也不是個喪心病狂,心狠手辣的人。何況這漢軍營中只有陰麗華、張雅、樊嫻都等幾個女人,郭聖通十分不理解張雅的白蓮花腦回路,和張雅幾乎是沒話說。而樊嫻都年歲太大,又身份特殊,郭聖通也不怎麼前去請安。至於劉黃和劉元兩姊妹,見識心胸又遠不如陰麗華那般恢弘契闊。所以郭聖通閒極無聊之下也只能和陰麗華閒談消遣了。
這日,依舊是陰麗華帶著針線千萬郭聖通的房內聊天。彼時郭聖通正捧著一本竹簡躺在矮榻上慢看,蕭哲則去了前廳與真定王等人商討婚禮的事情。
陰麗華敲門進房,瞧見郭聖通悠然淡漠的模樣,不由得掩口笑道:“瞧郡主殿下淡定的樣子,真不像是個待嫁的閨閣女子。”
郭聖通放下手中的竹簡,隨意坐起身來,挑眉問道:“以陰夫人之見,這待嫁的閨閣女子是該怎麼樣的?”
陰麗華淡然微笑,隨意坐在郭聖通身下的褥子上,開口說道:“怎麼也該是羞澀嬌怯,忐忑難安的吧?”
郭聖通啞然搖頭,隨口問道:“當日陰夫人嫁給大司馬的時候,是否是羞澀嬌怯,忐忑難安?”
陰麗華一愣,有些恍惚的嘆了口氣。
她十四歲的時候認識劉秀,嫁給劉秀的時候,已經是十九了。當時更始帝因為忌憚功臣殺掉了阿秀的哥哥,對於阿秀也是猜忌防範。阿秀是為了打消更始帝的懷疑才迫不及待的娶了自己。而自己當時因為心懸阿秀的安危,自然是寢食難安,日夜忐忑,憂心活命還來不及,哪裡還有什麼新嫁娘的嬌羞怯怯?
郭聖通見自己一時言語不察勾起了陰麗華的傷心黯然,不由得有些訕然,立刻開口說道:“你還說我如何淡然,過幾日不也是大司馬與夫人的婚禮,怎麼看你也是這般的古井無波?”
陰麗華幽幽嘆息一聲,搖頭說道:“我的情形和郡主殿下又怎麼會一樣?”
郭聖通和蕭哲乃是情投意合,彼此相契,這番婚禮也是真切為慶祝兩人成婚而舉辦的。至於自己和阿秀那邊……不過是一個順理成章邀請天下豪傑共同相聚的藉口罷了。
郭聖通默然無語,看著陰麗華手中繡著的鴛鴦戲水被面,轉口說道:“夫人的針線好精緻。”
陰麗華啞然失笑,也不再糾結之前的話題,而是將手中的針線交到郭聖通的手中讓她細細端看,自己則開口說道:“這本是要送給郡主殿下的成婚之禮。既然殿下喜歡,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郭聖通勾了勾嘴角,細細撫摸著柔軟光滑的刺繡,開口說道:“真漂亮,我很喜歡。”
陰麗華隨手拿起郭聖通放在榻上的竹簡看了兩眼,卻是《孫子兵法》,不由得說道:“郡主殿下真是用功,這當口還在研習兵法。怪不得郡主殿下能擔任十萬兵馬大元帥。”
“不過是閒來無聊隨意看看罷了。若真的論起統兵手段來,我恐怕遠不如眾人矣。”
“郡主實在是太過謙遜了。”陰麗華掩口微笑,“若是以郡主之資,都還只是遠不如眾人矣,那恐怕天下之間,竟真的沒有會統兵之人了。”
郭聖通不以為然,聳肩說道:“陰夫人此言差矣,天下豪傑眾多,郭某也不過是滄海一小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