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代表把剛剛的問題說了一遍,“旁的都好說,就是福利房的事情有點困難。有的人已經有房產證了,有的人卻沒有。他們想問問你們打算怎麼解決這事。”
張向陽還真沒想到福利房這事兒。他在深圳開的兩個廠子,只有員工宿舍。一屋子住一個或兩個。
在外面住的,一個月就發給他們十塊錢。在宿舍裡住單間就沒有,在雙人間就發五塊。
至於產權什麼的,不存在的,房子是屬於廠子的。
但是這些老廠子不一樣,福利房有點麻煩了。
張向陽朝著李學生道,“你瞧瞧你們這麼大的一片區域,居然只是看著大,裡面居然還有一大片不是屬於廠子的。”
李學生也有些頭疼,這怎麼沒完沒了了呢。
劉言山有心想賣個好,便道,“這事我們一開始也沒想到。張老闆,你就給拿個主意吧。如果錢不夠,你一次多交幾年的租金嘛。”
租金沒有多少錢,關鍵是他們每年交的稅太誘人了。還是趕緊讓他們把廠子給開起來吧,他們也能早點見到稅錢。
張向陽見沒人有意見,便和李學生商量一翻,經他同意後才道,“那些沒有房產證的給他們多發十塊錢。那些有房產證的,我可以拿錢給他們買下來。價格就按照東江縣的標準來。總之新廠子不能住進無關緊要的人。”
現在的廠子和家屬區是分開的,屬於鄰居關係。張向陽打算把家屬區圈進廠子裡,也蓋成員工宿舍。無關緊要的人不能進廠子。
兩名代表見他這麼說,心裡已經給他蓋了個小氣的戳。
李學生挺煩這事,也下定決心今天必須把這事給解決了,便從椅子上站起來,拍拍其中一人的肩膀,“老杜啊,如果這個廠子賣不掉,你們再跑到縣政府門口鬧,我就把你們全都抓進牢子裡。我不是一定要給你們補償的。我是怕你們這些留下案底,以後一輩子都找不著工作。才遲遲沒下決心。你們可要惜福啊。”
這一段話,把兩名代表嚇得臉色慘白,呆呆地看著這個脾氣溫和的李縣長。都說他是文弱書生,沒有架子,其實人家只不過是心善,給你們留一手。惹急了他,人家直接給你來個釜底抽薪,讓你們再也不敢鬧。
兩名代表戰戰兢兢走出會議室。
劉言山拍了下桌子,“李縣長,你早該這麼幹了。我老早就跟你說過要這麼幹。但是你就是不下令。”
“你這麼激動幹什麼?誰能知道這個廠子居然連一千塊錢也不值呢。”李縣長原先還以為這個廠子有救,找個有錢老闆過來開個公私合營的廠子,也能讓更多人就業,但沒想到這個廠子已經從內都爛了。
兩名代表出來後,把張向陽說的話重複一遍。
那些有房產證的都沒意見。只要能給他們照價賠償就好。但那些沒有房產證的卻有些不高興了,“怎麼就給十塊錢啊?也太少了吧?”
“算了吧!你都沒有房產證,就算你鬧又有什麼用?多給你十塊其實就是給你搬家費,要是人家來狠的,直接把東西給你扔出去,你都沒處說理去。”他算是看出來了,那兩個私人老闆沒一個好東西,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兒。
“老杜,你怎麼向著那兩人說話啊?你該不是會被他們洗腦了吧?”
老杜理了理頭上的雷鋒帽,嘴裡咕噥著,“我洗什麼腦啊。你是不知道人家那個摳門樣兒。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兩瓣花。你想從他們手裡訛錢那是做夢。”
“我就是賴在房子又能如何?難不成他們還真敢把我們攆出去?如果他們真敢這麼做,那我就站在廠門口罵他們,大晚上的給他們潑屎潑尿。”
老杜嗤笑一聲,“你知道剛剛李縣長說了什麼嗎?”
眾人齊齊看向他。
老杜摘下手裡的帽子往自己手裡摔,朝大家大聲道,“他就要把我們全都抓進牢裡,讓我們留下案底,以後再也找不到像樣的工作。我們是什麼人?我們是工人,我們是吃商品糧的工人,進了牢裡,我們以後還怎麼做人?”
“李縣長真這麼說?不能吧?他人挺好的呀?”
“他該不會是嚇唬我們的吧?”
“不是李縣長在嚇唬,而是他已經沒辦法了。這個廠子不值錢。方子人家看不上,房子漏雨需要修,機器生鏽不能用。你們說說,這個廠子還有什麼能賣的?這也就是租金還值了點錢。李縣長是拿十年租金給我們發遣散費,同志們,咱們該知足了。”
他說得越多,大家的頭低得越狠。最後有人走到老杜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