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另一代表手裡的檔案,開始在上面簽字。
人越來越多。大家似乎也都認命了。
這回不到半個小時,該籤的都簽了。
張向陽和彭家木看著這張寫滿人民的紙,看向李學生,“這人數怎麼不夠啊?”
不是說好了幾百個嗎?怎麼才這麼點人?
李學生擺了擺手,“哦,其他人都另謀生路去了。那些人就不管他們了。你還有什麼要解決的,今天一次給解決了吧?”
張向陽雙手交插,笑容很輕鬆,“該解決的都解決了。只要你們把轉讓合同拿來,我們就能簽字。至於發放工資,就由你們來辦。我們不摻和。”
這是怕那些走掉的人再回來要遣散費。所以才不想管這事兒。
李學生和劉言山都是人精,自然聽得懂他話裡的潛臺詞。
李學生朝劉言山點了點下巴。
劉言山從自己公文包裡取出檔案,“早就給你們準備好了。價格就按你說的算。”
張向陽接過檔案,和彭家木一起研究,兩人就檔案上的合約看了好一會兒。
其他人都靜靜等待。
張向陽商量完畢後,朝劉言山道,“他們廠的使用權只有五年,你們讓我們付十年租金,那得重新擬一份合約。”
劉言山忙點頭,“那是肯定的。”
說完,他立刻就在旁邊草擬合約。
這年代雖然也有電腦,但並不普及,大家還是以手寫為主。那招商辦的章也是隨身帶的。
新擬的這份合約,租賃是四十年。從六年後算起。
張向陽接過合約,簽了字。
彭家木取出存摺,帶他們去附近銀行取錢。
張向陽便和李學生去商量房子的事情。給房子定價是李學生來定的,張向陽並不插手。
張向陽只是過來通知他們,“給你們七天時間。七天後,這邊家屬區要封閉,也會停水停電,你們住在裡面也不方便。”
那些有親戚可以投靠的人家還好說,沒有親戚投靠的人就有些為難。縣城的房子不好找,自從改革開放後,房價升了一截。剛剛到手的錢,還沒捂熱,就要花出去,這不是要了他們的命嘛。
李學生看著房頂屋外的積雪,覺得有點太急了,便勸道,“要不就再等等吧?”
張向陽擔心事情有變,要知道現在趕不走,以後就更不好趕了。
這些人不想離開,無非是想多佔點便宜罷了,否則錢都給他們了,為什麼不趕緊買房子搬出去,他想了想,“這樣吧。你們想繼續住在這裡也可以,不過我要收租金。一個月五塊錢。你們願意留的話,就留下,不願意留的就趕緊搬走。”
如果收房租的話,估計他們也不想待下去了。
果然有幾個人臉色都變了,沒想到這人居然這麼沒同情心,居然大冬天讓他們搬走。不搬就得收錢,心真是夠黑的。
張向陽沒理會他們的臉色。其實讓他們早點搬走也是為了他們好。省得他們把錢攥在手裡,等錢越來越貶值,到時連個廁所也買不起。
李學生帶著張向陽走了幾步,心裡感慨萬千,“沒想到幾年沒見,你的手段越來越厲害了。”他都不敢相信這是他所認識的張向陽。明明以前那麼膽大包天,那麼冒失,現在卻只有殺伐果決。原來人真的會變。
張向陽摟著李縣長的肩膀,“你啊,別太心軟。你處在這個位置上,不進則退。你說你為了讓這些人有個好前程,怎麼就沒想到,這個地方一直停在這裡是種資源浪費呢?廠地能值幾個錢?能為東江縣創多少稅收?還不是靠這些廠子交稅嗎?你不早點把廠子給轉讓出去,反而為了那些人瞻前顧後,也太優柔寡斷了一些。”
有善心是好事兒,可有時候還是要有雷霆手段,哪怕是用嚇的,也要把他們嚇回去。
李學生細細咂摸,竟是無言以對。他嘆了口氣,“你說的對。我可能是因為前些年的事給弄怕了。總覺得上面還會再有大動作似的。”
就像三年前那廠嚴打一樣,殺了那麼多人。有人偷了一塊錢,就被處死,有人因為只搶了一點點東西甚至只是一頂軍帽就被槍斃了。懲罰太重,他瞧得多了,也難免心生同情。但沒想到,讓他的性子更優柔了一些。
張向陽拍拍他的背,“你別擔心,改革開放這條路會一走到底的。咱們國家也會越來越強的。你要抓住這次機遇,升上去。不想當將軍計程車兵不是好士兵,既然你已經走了這條路,那就要往上走,別退縮。我支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