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惴惴不安地上前見禮,沒敢說那些俘虜的事,先悄悄說了裡頭關著的是女王,本以為能得爺爺一句讚賞,不想耶律德臉色並沒有轉好,禹光庭臉上雖然看不出任何情緒,但掃過來的目光,讓耶律哲瞬間出了一身冷汗。
他有些不安地回頭望望那院子,直覺自己犯了要命的錯誤,但又不明白哪裡犯了錯誤,難道這院子有什麼不對?可整個耶律世家,只有這個院子機關最為完備,不動用這裡,怎麼留得下女王?
禹光庭的目光,冷然從耶律哲身上再次掃過——看死人一般的目光。
當他再次注視那間屋子時,臉上掠過一絲青氣。
聽說了帝歌押送隊伍經過禹國臨州之後,他便從豐州趕來,原本是要和耶律世家談談,阻止他們營救耶律旻的行動的,誰知道一抵達臨州,就聽說了大公子雖然救出來了,但臨州貴族子弟齊齊被俘虜的事,心知不好,緊趕慢趕,但還是看見了自己最不想看見的事。
耶律哲那個蠢貨,誘殺女王去哪裡不好,為什麼偏偏帶她來了這裡!
他和耶律德交換了一個目光,耶律德幾分猶豫不安,禹光庭的目光卻堅定森冷。
事已至此,只能滅口!
……
煙氣在昏暗的室內繚繞,糾纏虯結,如毒龍般吞噬生靈。
牆角邊墜落無數小蟲蚊蠅,都變成漆黑色。
地上挖出了一個不淺的坑,景橫波的動作已經慢了下來,她覺得有些頭暈欲嘔,心裡知道自己已經中毒了。
她練的明月心法,本有滌盪心塵之說,其實也就是能怯毒,但畢竟沒有大成,又長時間在這樣的環境裡。
手指指甲已經脫落了兩個,其餘也血跡斑斑,泥沙嵌進傷口,燒心般的痛。
她咬牙扒著,有血滴了下來,落入泥土中,衝開了一些黑土,隱約露出一絲白色。
她霍然停手,呆了一瞬,猛地撲上去,手掌一陣連連拂動。
然後她停了下來。
這裡地氣可能比較溼潤,泥土烏黑,泛著水光,因為露出的那一截白骨,便分外慘白��耍�蹲右謊�兩�劬�鎩�
景橫波眼前忽然有些模糊,那雪白的一條條,晃動連綿成一片虛幻的白色光影,她晃了晃,手撐在泥地裡,白骨尖端尖銳地刺出來,扎破了她的掌心,豔紅鮮血滲入白骨,黑紅白三色鮮明至驚心。
煙氣嫋嫋沉沉,她的背影微微搖晃。
……
院子裡,耶律德幾次望向禹光庭,都被禹光庭陰沉而堅決的臉色鎮住。
耶律德袖子裡的手攥成一團,手心裡微微起了汗。
屋子裡的人,身份非同小可,他們不過耶律世家一個分支,真的敢做下這樣驚天的大案?
他明白禹光庭的意思,那地下深藏禹光庭的秘密,不能被任何人發現,如今耶律哲發蠢,誤打誤撞將女王帶來了這裡,女王在屋裡呆了這麼久,很明顯已經發現了那地下的東西。所以禹光庭要殺人滅口了。
他知道禹光庭的打算,女王是悄悄到禹國的,帝歌並沒有傳出女王出京巡視的訊息,那就說明女王隱藏了身份,禹光庭要趁此機會,神不知鬼不覺將女王解決在這裡。
但是他卻不敢樂觀,把女王弄死在這裡,攝政王可以一走了之,耶律世家怎麼辦?女王出京真的只帶了那兩千人的押送隊伍?先別說亢龍軍和玉照龍騎都是女王的忠心部署,最起碼裴樞帶領的橫戟軍,就不可能全無動作,傳言裡,裴少帥對女王,可是咬定青山不放鬆。
他眼角餘光,瞟到禹光庭做了一個手勢,心中一沉。
……
白骨深埋地下,因為地氣溼潤,已經看不出死了多久。
景橫波咬牙將白骨掘出,身子一閃,到了院子中。
一落地便是一個踉蹌,天旋地轉,她心知毒煙和此刻心境,影響了身體狀況,本來她可以閃得更遠,現在,她一抬頭,就看見了滿院子的人,密佈的軍隊,烏黑的箭頭,漫空撒下的大網。
對面有個高個子男子,盯著她手中白骨,目光如鷹。
他盯著白骨的眼神太兇狠,令她心生疑惑,隨即她想起這人是誰。
禹國攝政王禹光庭,她在出京時,已經看過諸國諸族掌權者畫像。
一個堂堂攝政王,不在國都坐鎮,忽然跑這裡做什麼?還對她手中白骨很關注的模樣。
景橫波不認為耶律祁和禹光庭會有什麼交集,耶律祁早早離開禹國前往帝歌,而那時禹光庭還是個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