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他兜裡銀子都掏出來了?”女子進門前問。
“放心,保證他出門連條內褲都買不起。”景橫波打個響指,身子一閃不見。
下一瞬她舒服地躺在一間臥房內,開始補覺。
這大半個月的“接客”生涯,就是這麼過來的。她給客人大灌迷魂湯,騙到錢財後熄燈,熄燈那一霎假稱去簾後卸妝,瞬移去別的沒有生意的姑娘屋內,將人帶來替代自己。事後她所騙來的金銀禮物都歸那姑娘,她則躲在人家屋裡睡覺。皆大歡喜。
對於樓內姑娘們來說,多了生意和意外收入,對景橫波自然感激,見識過景橫波的瞬移手段後,她們更認為景橫波擁有大神通,或者是官府供奉的高人,或許是哪家海外神仙門第派出來體察民風的弟子,越發不敢得罪。時間久了,姑娘們隱然已經把景橫波看成自家的風月班頭。
景橫波小睡了一會起來,叼了一根炒米糖,回憶了一下今天下午在大堂看見的某位長相不錯的公子,想著那位應該是進了紅香的房,便躡手躡腳地摸到紅香房門口。
趴在門上聽了一會,沒聽見什麼有趣的,她身子一閃,穿過了門,蹲在妝臺邊仔細觀摩。
哎……時辰不夠……力度不夠……身材不行……白瞎了一張好臉皮,銀樣蠟槍頭!
她悻悻地咬一口炒米糖,咔嚓一聲脆響,床上的男子渾然不覺,紅香惱怒地抬起頭,砸過來一隻襪子。
男人被驚動,抬起頭問:“誰?”隱約看見床前一條黑影,再一眨眼又不見,他揉揉眼睛,還是沒有人,地上一隻襪子,還有一塊啃了一半的炒米糖。
“有鬼啊!”男子一蹦而起,慘呼聲響徹樓內。
景橫波早已無趣地換個地方偷窺……
天快亮的時候,她房間裡的活計幹完,她將代勞的妓女送回去,把軟成爛泥的姚老爺揪起來送出門。把床單換掉,繼續心滿意足睡大覺。
她心滿意足,紅香卻十分懊惱,昨晚客人受了驚嚇,請大夫折騰了半夜,客人的娘子聞訊趕來,還賞了她一頓巴掌。
紅香臉上有傷,短期內不能接客,便戴上帷帽,出門去看大夫。
看完大夫出門,她看著天氣晴好,便起了逛逛的心思,青樓女子白天睡覺晚上工作,很少有出門遊樂的機會。
白日裡集市熱鬧,玉水坊鬧市區一溜排的胭脂攤子成衣店,向來令女子趨之若鶩,紅香一路逛了過去,眼看衣香鬢影,紅粉如流,人潮流水般瀉過來,她忽然覺得有點奇怪。
所有人,不管在做什麼,往哪個方向,腦袋都轉向同一個方向。
集市的氣氛似也有點不對,紅香想了一會才明白,剛才一直很喧鬧,現在聲音卻慢慢低了下去,洶湧的人聲被一陣竊竊的低語所取代,像奔騰的潮,在柔和清亮的沙灘前忽然溫柔,不斷欣喜迴旋。
姑娘們的抽氣聲很明顯,隱約還有低低的尖叫。
紅香轉過頭,明明四面人極多,偏偏一眼就看見一個影子。
那是一個背影,高而挺秀,白衣質地精潔,並無暗紋花飾,卻在日光下閃耀著奇異的淡銀光彩,幃帽下一截烏髮垂落,光澤卻更盛幾分。
只是一個背影,便叫人移不開眼睛。
他在集市緩緩而行,四面人潮俱迎他而來,人們看見他便忍不住打量他,打量他卻又不敢靠近他,不敢靠近他卻又禁不住想多看一眼,不斷有人發出驚呼,因為邊走邊回頭,撞到了人或者撞到了樹,震落一樹淡粉桃花,簌簌落如天雨。
那些淺粉櫻紅,嬌豔無倫的花瓣落在他肩頭,他並沒有伸手拂落,也沒有停下步伐,花卻隨著他前行的步伐,慢慢向後飛起,粉瓣盈舞,似被透明絲線拖曳,在他身後翻飛如桃花氅,襯那一身暗光流轉的白裳,清極豔極。
集市寂靜,連那些驚歎私語都徹底消失不見,人們張大嘴,滿目炫彩,倒映這一刻奇景,這一霎風華。
得見一人傾國色,天雨飛花動半城。
紅香也被震得忘記呼吸,想著鳳來棲不乏清貴名流的翩翩少年上門,可無論是誰,也難有這般神采,一個背影便足以顛倒眾生。
她痴痴看著那背影離集市越來越遠,漸漸看不見。此時集市才彷彿從夢中驚醒,人們各自找到了自己,該做啥做啥,紅香做夢般地籲出一口長氣,忍不住喃喃道:“這般風采,要是給大波瞧著,八成立即便撲了過去,或者半夜穿牆,直接擄了來……”
話音未落,她忽覺眼前一亮,似有一道白影如電光穿至眼前,帶起一陣清逸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