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星澤果然是個知情識趣的妙人,立即充分領會吃透了女王陛下的指示精神,手指在桌上輕輕一按。
勺柄眼看著轉向宮胤的方向。
景橫波摩拳擦掌,興奮等待。
宮胤瞟她一眼,手輕輕落在壺身上。
已經快要慢慢停下的勺柄忽然又飛快轉動起來。
景橫波傻眼,扯住他手臂大叫:“不行,作弊!你作弊!”
“以己之道還施彼身。”宮胤不為所動。
“你就不讓著我!你就不讓著我!”景橫波看著那居然越轉越快,瘋狂亂指的勺柄,抓狂地撼他。
宮胤唇角微微一勾,上身筆直,紋絲不動,鐵星澤不說話,笑吟吟地看著。
勺子瘋狂猛轉一陣,在景橫波幾乎以為必然指向鐵星澤或者她之後,忽然猛地一頓,毫無預兆地停下。
正正指著宮胤。
正在亂嚷的景橫波猛一停,瞪大了眼睛。
男人們都露出淡淡笑意。
所謂寵溺,如是也。
“啊你耍我。”景橫波懊惱地咕噥一聲,捏了他肘彎一把,“我一定要問你個狠的。”
宮胤端起杯,道:“你怎麼知道我會選真心話?”
景橫波笑得狡黠,“選大冒險?好啊,那你就選吧!”
宮胤抬眼看了看她,決定還是不要選大冒險好了。
如果她提出要他在這林子裡跳舞怎麼辦?
“真心話。”他道,“只許一個問題。”
景橫波撇撇嘴,“難搞的人就是不好玩,好吧……告訴我,你會怎樣愛一個女子?”
宮胤手一頓。
正含笑偏頭看風景的鐵星澤轉頭。
不遠處蒙虎忽然繃緊了肩膀,呼吸放輕。
只有景橫波,依舊笑吟吟地,輕鬆地等著答案。
聽不到內斂的傢伙大膽表白,換個方式也行啊。
楓葉在斑駁日光裡瑟瑟,在人的臉頰上投射淡紅的楓影,景橫波眼眸裡卻有比紅楓更火熱的東西,灼灼閃亮,似要在下一瞬間燃著。
宮胤卻垂下眼,似乎對著酒液出神。
景橫波此時倒有耐心,並不催,但下意識就端起酒杯,左一杯右一杯地喝。
良久終於聽見宮胤說話,很慢,很輕,卻令人覺得一字字在心間淬鍊過,有力而慎重。
“我若愛一個人,並不以她的愛恨為唯一依歸。”
景橫波愕然抬頭。
“我若愛她,也並不求一生一世一雙人。”
景橫波瞪大眼睛。
“我只願她在這世道安好,平靜或者轟轟烈烈生存。如果這世上只剩下一條路可以供她一人行走,我會選擇送她走上。如果那條路需要以所有人屍首來墊,可以從我開始。”
“說愛情,為毛說得這麼血淋淋殺氣騰騰……”景橫波打個冷戰,有點失望地道,“如果對方根本不需要走那樣的路呢?”
宮胤淡淡道:“只要我認為需要,那就需要。”
“沙豬!”景橫波喃喃一聲,抱住了肩膀。
這個答案,也不能說失望,仔細咀嚼,自有一份震撼狠絕在,字裡行間的堅執和凜然,讓人只覺得光輝堅定,令人無所逃避。
可是她害怕這樣的決絕。
她懶散,嚮往簡單和閒適,便縱偶有雄心,也只期待和喜歡的人並肩去摘天上星月。
若不能一生一世一雙人,獨坐王位又有何樂趣?玉照宮黃金琉璃座扶手左右不靠,往哪個方向靠近,都觸不及溫暖的臂彎。
“高冷帝就是這樣啊……”她喃喃,“什麼事到你這裡,就特別認真嚴肅,你就不能放鬆一些嗎?說我會陪她吃飯陪她玩和她一起組建家庭一生忠於她生三四個寶寶白頭偕老這樣不是很好嗎?”
宮胤看她一眼。
“倒退十年,或許我可以說這麼傻的話。”
景橫波嘆口氣,想了想,似乎自己想通了,點點頭,又搖搖頭。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我覺得呢,”她笑笑,偏頭看他,“別那樣。她未必就是你以為的弱者,女人能頂半邊天喲,有時候你放手,她或許比你想象得更堅強有力。所以千萬別輕易說拿屍首來墊,或許她自己就能開闢一條路,或許她只願和相愛的人普透過一生,或許在她看來,失去你才是最不想看見的。為所愛的人珍惜自己,才是每個相愛的人應該做的。”
宮胤注視著她,目光柔和,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