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竇向東沒有回答,逃命的時候,女眷皆是累贅。如若帶上這幫妻妻妾妾,目標未免太大。他甚至已做好準備,真到了那份上,三個孫子分別叫人從不同的路上走,至於誰能全須全尾的回到蒼梧,就看天看命了。
沒有更多的安撫,竇向東拍拍孫子的胳膊,果斷的喚來心腹,把一串孩子盡數領走。幾個孩子不敢哭,個個含著淚,換上了百姓的衣裳,混在逃竄的難民中,一步三回頭的出了城。
城外戰況膠著,應天高聳的城牆在接連的襲擊中巍然挺立。賀賴烏孤的攻城車一步步推進,又在楚朝將兵的反擊下一輛輛倒塌。接連三日,在楚朝的抵死反抗中,竟是寸步難行!
天色漸黑,賀賴烏孤回營,召集己方將領討論明日的作戰計劃。似應天這般大城,守衛只要不膽小如鼠,很難幾日之內攻破。古來圍城幾月不破的比比皆是,賀賴烏孤倒也不著急。待眾人落座後,先問:“水路上景況如何?”
中郎將涉歸答道:“他們的水軍著實厲害,跑的比兔子還快,我們的炮打不准他們。”
武衛將軍阿豺皺眉道:“他們老在水上竄來竄去,打的好不憋屈!”
另一位武衛將軍烏紇提道:“打下了應天,他們自然就散了。”
阿豺沒好氣的道:“應天城那麼高,誰知道哪天能打下。現是青黃不接的時候,江南的漢民又狡猾的很,都坐船跑路。水路可比陸路好跑多了,他們家家戶戶有船,夜裡趁我們顧不上,人也跑了,糧也運走了,雞鴨都沒留下幾隻。”
賀賴烏孤抬手阻止了阿豺的抱怨,淡淡的道:“放心,餓不著你們。且先說說明日如何打?攻城車已壞了半數,姓竇的可不像姓趙的地盤小,不日江淮、潯陽就有援兵,越拖越麻煩。”
烏紇提皺眉道:“聖上不是說蒼梧那邊答應夾擊麼?”
阿豺嗤笑:“漢人的話你也信。”
賀賴烏孤正欲說話,突然營外接連幾聲巨響,斥候出營檢視,卻見爆炸之處距離營地頗遠,皆是莫名其妙。待小心翼翼的探過去時,才發現在營地與應天城牆之間叫炸藥炸出了好幾個大洞,立刻回報於賀賴烏孤知道。
賀賴烏孤冷笑:“幾個洞便想阻了騎兵衝擊,也太異想天開了!”
誰料楚朝並不止炸幾個洞,而是沿著洞挖起了壕溝。隔得老遠就聽見叮叮噹噹的挖土聲,賀賴烏孤只好派人驅趕。可夜裡不如白天,火把照明有限,楚朝軍隊東挖一個坑,西挖一個洞,有騎兵來便在地上滾上兩圈,便不知躲哪裡去了!兩撥人馬如此折騰了大半個時辰,另一頭又有無數一窩蜂呼嘯而來!正是張和泰的殘部回京馳援!
一窩蜂工藝簡陋、造價低廉,虎賁軍早是水力驅動的流水線半自動化生產。此物準頭不佳,早在陳朝立國不久便逐步淘汰。管平波滿心想的是往前狂奔,這等落後產品十分大方的分享給了竇家。張和泰已無力組織正面衝擊,索性夜襲。一窩蜂殺傷力有限,卻是聲響奇大!哪怕殺不死幾人,也要鬧的姜戎戰兵睡不好覺。前頭炸藥不停的響,後頭一窩蜂不住的轟,只把姜戎的將兵煩的想殺人。
賀賴烏孤征戰多年,這等小把戲豈會放在眼裡?親自披上戰袍,帶著精銳策馬出營,於六百步外,藉著對方夜裡火把的照明,砰的一聲,正在點一窩蜂的戰兵應聲倒地。姜戎騎兵頓時興奮的叫好,個個抽出弓箭,把操控一窩蜂的楚朝戰兵當做夜間的獵物,殺的慘叫連連。
不過半個時辰,張和泰派出的戰兵便損失了小半,只得撤回;而前方挖戰壕的亦是被兩隊交叉巡視的逼的再無法動手。連頭到尾不過交戰到子時,全然沒達到目的。張和泰臉色鐵青,深恨自家沒有騎兵,而一窩蜂射程又太短,無法在船上進行襲擊。應天意義非凡,姜戎步步緊逼,幾夜未眠的張和泰沒有半分睡意,焦急的在營帳裡來回踱步,絞盡腦汁的想應對計策。
六月初十,熾烈的太陽從東方升起,姜戎營地炊煙裊裊,抓來的奴隸被驅趕進連夜趕出來的簡易攻城車,預備下一輪的進攻。攻城車後是陳朝投降的炮兵,他們推著佛郎機,在坑坑窪窪的土地上艱難的前行。
竇向東登上城牆,城牆上的火炮驟然開火,姜戎的攻城車隊霎時被轟的支離破碎。鮮血在空中猶如煙花般炸開,賀賴烏孤在後方看著奴隸們迅速消耗,無動於衷。佛郎機吱呀吱呀的又推進了五十步,突然,車身一歪,噗通掉進了個大坑!緊接著慘叫在坑底響起,坑中竟是埋了利箭,這組炮兵頃刻間死傷了大半。不待賀賴烏孤反應,佛郎機又接連掉下了好幾臺。原來昨夜李運指揮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