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 獨姜老德官職最高手藝最好, 故而能帶走家族,餘者不敢弄出那般動靜, 可見為人更是不堪。
不提叛逃虎賁軍, 光拋家舍業這條,便可稱之為禽獸不如。
到底受了鎮撫部十來年的教導, 彼此打了照面, 唯有尷尬。
陳張義把空間留給老熟人們,好叫他們彼此找藉口, 替自己開脫。
人性總是這般, 做錯了事多半不認錯,反而會找出無數作惡的理由。
一群惡人, 更容易形成團伙,為他們的聖上所用。
當然, 聖上不會虧待他們,只要真的能造出新式的火槍火炮,定能一身榮華。
人活一輩子,不就是這點指望麼?
虎賁軍內。
管平波聽著武備司的彙報,面無表情。
武備司長郭守彪聲音沙啞,手上輕顫的檔案昭顯著他的緊張。
若不是虎賁軍不興跪拜之禮,他早已嚇的跪下了。
算上姜老德,武備司共有九人失蹤,竇宏朗那邊毫無動靜,能有如此大手筆的,除了伊德爾,還能有誰?虎賁軍重思想建設,多少道理恨不能掰開了揉碎了硬塞進眾人的腦子裡。
果真是竇宏朗弄去了還好說,便是管平波鬥爭失敗身死魂消,他們這些人都是有活路的。
可若是姜戎得勝,親耳聽見過趙俊峰的慘狀,親眼見到過奴隸的悲涼,便知漢人落敗的下場。
郭守彪的懼怕,不獨來自管平波即將降下的懲罰,更有對姜戎的忌憚。
任何時代,任何群體,內奸都不會少。
虎賁軍內掌握技術之人,皆是精挑細選。
首先家世清白,三代內無違法犯罪記錄;其次家族龐大,牽制頗多。
但依舊防不勝防,被伊德爾重金狠咬下了塊血肉。
見管平波沒有說話,孔彰淡淡的道:“殺雞儆猴,依我之見,涉世人員三族盡流,方有威懾。”
郭守彪拿著名單的手抖的更加厲害。
管平波從不是甚善男信女,點頭道:“不必太遠,攆出吳郡邊界即可。”
郭守彪嚥了咽口水,半個字都不敢吐。
所謂攆出邊界,自然不是送去江淮郡,那處雖比不得虎賁軍治下好過,但哪怕淪落為奴婢,至少法令上是不許打殺的。
管平波誠心想懲罰,必定是送去海右郡的地盤。
姜戎人的異族奴隸,光是想想,在場的諸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廳內有許多人,陸觀頤、孔彰、李玉嬌、唐志敏、方堅、白蓮、雪雁等等,可無一人敢於求情。
火器研發何等要緊,所有的人員,家眷受盡了照拂,分散在了各個部門的角角落落。
眼下站在廳中的各大佬的地盤,或多或少都有牽扯,心情可想而知。
自從潘志文叛逃後,虎賁軍內的人事便有了極大的調整,連孔彰都要受到掣肘,居然防不勝防。
管平波畢竟受過後世海量資訊的洗禮,知道漢奸這等事避無可避,其餘的人可就沒有這等冷靜了。
連一貫好脾氣的陸觀頤都咬牙切齒的道:“我虎賁軍是沒給他們吃飽穿暖麼?忘恩負義的狗東西!”一兩個也就罷了,一走九人,這不是工作沒做到位是什麼!?陸觀頤只覺得她鎮撫部的臉都叫扇腫了!鎮撫部副部長唐志敏道:“此事性質惡劣,不單要重罰,且得對其家眷遊街批判,才能以儆效尤!”
“可。”
管平波毫不猶豫的答應了,軍營不是講人權的地方。
跟漢奸家眷講人權,那誰來跟浴血廝殺的戰兵講人權?軍營的所有溫情,皆只在袍澤之義,其餘的唯有肅殺。
眼神掃到郭守彪臉上,把郭守彪看的一個激靈。
郭守彪是無辜的,但管平波沒有半點心軟,她無情的道:“郭守彪監管不利,撤職轉業吧。”
郭守彪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在地。
勉強穩住身形,眼淚唰的就落了下來。
淚水顆顆掉落在衣襟上,很快在筆挺的軍裝上就暈染出了一團水漬。
他以為至多撤職查辦,他以為至少可以留在軍營。
卻不曾想,他連戴罪立功的機會都不會再有。
管平波依舊沒什麼表情,但她的內心,是極不願如此處置郭守彪的。
武備司成立至今,她付出了無數心血。
所有的技術兵,都可以說是她的學生。
她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