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和泰無言以對。巴州的女人再強勢,再當家,養家也不該是她們。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人家自己麻溜的把家養了,自然是要招上門女婿,延續自家香火的。
管平波繼續道:“你我多年舊識,果真不願跟我,我不勉強,你自掛印辭官,回巴州瀟灑吧。巴州日趨富庶,想必你在水路商貿上亦能有大作為。相識一場,好聚好散如何?”
張和泰道:“你覺得你能強行吞下竇家?”
管平波挑眉:“為何不能?你願跟我,我少些麻煩;你不跟我,你手底下有的是人想冒頭。一群丘八,大字不識一籮筐,我許他高官厚祿,他能拒絕?我嫡傳的弟子潘志文和楊欣,尚能被老爺子三言兩語忽悠的棄我而去,你手底下的人?羨慕我虎賁軍的伙食不是一日兩日了吧?”
張和泰面露尷尬,竇家財政困難,兵丁的待遇比原先的朝廷軍好,但好的有限。早聽聞虎賁軍日日有肉,見天的鬧騰著何時能要娘娘領兵。管平波振臂一呼,不說群情響應,跑掉多半人是絕對不在話下的。
管平波又道:“其實,老爺子病逝後,我就能強行蕩平應天,你知我為何不動手麼?”
張和泰無力的搖頭。
管平波涼涼的道:“幸福都是對比出來的。沒有你們群魔亂舞,我那多鄔堡裡無憂無慮長大的戰兵,怎會知道外頭當兵艱辛?別說肉了,窩頭都不管飽。世外桃源養蠢貨,叫他們好生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聽話扔出去,足以嚇的他們哭爹喊娘。也要你們外面的人看看,虎賁軍是什麼日子;讓天下生了野心的平頭百姓看看,什麼是真正的科舉取士。何愁天下歸心?”
張和泰沉默了許久,問道:“你打算怎麼處置竇家。”
管平波道:“奪權、封王、世代榮華。”
張和泰追問:“所有?”
管平波道:“鹹臨一系世襲罔替、庶支降級襲爵;懷望、崇成一系,降級襲爵。”末了補充道,“將來,我管氏子孫,亦是降級襲爵的。”
張和泰道:“宗室待遇?”
管平波點頭:“平心而論,東四郡是老爺子打下來的。南邊的半壁江山,不是我管平波一人的功勞。竇家上下的付出,我看在眼裡。我會保留竇家的血脈,讓後世牢記竇家的功勳。畢竟,沒有竇家,我已不知餓死在哪個山頭了。”
張和泰嚥了咽口水,很想問問竇宏朗的下場,但終是沒有問出口。有些窗戶紙不能捅,如若管平波能說到做到,竇家的下場亦不算差。皇位只有一個,便是竇鹹臨即位,他的子孫兄弟,也不過是宗室罷了。
沉思了半晌,張和泰艱難的點了點頭:“從今往後,我任憑將軍差遣。”說畢,深深看了管平波一眼,乾澀的道,“臣盼聖上信守承諾,休讓臣……無顏見先皇。”
管平波爽朗應道:“好!”
第283章 絕症7月10日第二更
第80章 絕症
冬日難得的大晴天, 陽光透過玻璃窗,暖洋洋的撒在屋內。陸觀頤灌了口蜂蜜水,卻無法抑制住洶湧的咳意。劇烈的咳嗽憋的她面頸赤紅、聲門痙攣, 接連幾十聲, 方才漸止。狼狽的深呼吸,又是一陣乾嘔襲來。
侍立在她身旁的是宮中分給她的大太監範元良, 老宮女遠芳、晴翠。陸觀頤久病未愈, 虎賁軍的人很少有太監宮女的細膩, 遂管平波直接把他們調了來, 專職照顧陸觀頤。算來三人皆是陳朝舊人, 伺候過大大小小的宮妃公主,可謂見識多廣。見到陸觀頤的情形,彼此對望,渾身就發起抖來。
陸觀頤正發著燒,她生出了很不好的預感。倘若是尋常傷風,斷不會每日午後皆是相同症狀。白日發燒、夜間盜汗、疲乏無力、胃納減退……她看著自己潮熱的手心,一個病名呼之欲出。眼淚不知不覺的蓄滿眼眶,不曾想那夜對管平波的隨口撒嬌, 一語成讖。
範元良端了盅熱茶走到陸觀頤旁邊, 溫聲道:“殿下再喝點子茶潤潤嗓子吧。”
陸觀頤揮退範元良, 揚聲喚親衛, 卻不許他們進門,而是直接吩咐道:“去請軍醫、去回春堂請王大夫。”
範元良端著茶的手抖了抖。
又聽陸觀頤道:“先別告訴將軍。”
門外的親衛應了聲是,快步往外去了。
無力的靠回躺椅上, 陸觀頤閉上眼,輕輕的道:“你們回頭也叫大夫瞧瞧吧。”
範元良苦笑,他們這等奴才的命不值錢,瞧了又如何?陸觀頤不論得了什麼病,總是要人照顧的。且聽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