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孔聖人的招牌在,只要想入主中原的,都不會對孔家太過分。孔彰也不是那等認為名節大過幾千條人命的腐儒,但稍微矯情一下都不幹,實在太丟臉。幾千年的供奉,只把骨頭供的軟如爛泥,還不如別供了。
洪夫人柔聲道:“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事已至此,唯有補救了。”
孔彰奇道:“莫不是那頭還肯聽你們的勸?”
洪夫人對衍聖公府不是沒有怨氣的,若非虎賁軍強悍,他們這一支可就是斷子絕孫了。姜戎威脅下,把他們交出來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是同宗同族的,縱然血緣頗遠,替他們藏兩個兒孫,總是容易的。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家盡數被囚,無動於衷。然則宗族終究是底氣,總不能撒手不管。因此,只得與孔彰解釋道:“我聽聞朝中已有人寫文罵他們,不知郡王可否從中斡旋一二?”
孔彰面無表情的道:“罵的不對麼?”讀書人,那都是比猴兒還精的,鮮少敢犯孔家那塊天下讀書人的招牌。加之梁朝多少得給他留點臉面,罵了兩句不痛不癢的,也就罷了。若非看出管平波鐵了心的要土改,林望舒等人想看看她會不會動孔家,那點子試探都不會有。管平波暫沒空理會,真正的謾罵還沒開始呢!
洪夫人苦笑道:“事到如今,我便不說那粉飾太平的話了。公府多年來,行事實稱不上敦厚。現他們自知理虧,寫信來重修舊好。郡王略微使力,胳膊折在袖裡,能混過去最好。倘或兩邊果真罵起來,文人筆如刀,豈有不牽扯其它的?他們齷齪了,總要把世人說的更齷齪,方好體現出他們的品行高潔。郡王如今位高權重,恰是他們抨擊的物件。”
孔彰冷笑:“我有什麼好攻擊的?我剪了頭髮,不過是為著戰場便宜。他們罵我,我現就能把頭髮留長了,他們敢嗎?”
洪夫人低聲道:“自古,贅婿就叫人看不起……”
孔彰:“……”贅婿再差,也必不忠強吧?可再細想想,數次改朝換代,忠字著實有些拿不出手。於是孝成了不可逾越之所在。贅婿似乎能與不孝扯上關係,竟是還真能罵的著!
洪夫人都沒敢說,男寵更甚。只得勸道:“郡王,此事非同小可。果真叫他們造起勢來,恐怕千古之後,都難逃罵名。”
孔彰呵呵:“愛罵便罵,我就不信了,梁朝那多讀書人,還罵不過他們來。孔家算屁,一群只會拿女人當牲口關在家裡尋開心的貨色。光是走水,為著二門裡皆是女眷,不許男人出入,致使無法救火,死了那多婦孺,就夠人抄起‘孔子曰’罵出祖宗十八代了。他們不怕成過街老鼠,大可挑戰我們宣傳司長罵街的本事!”
聽得孔彰之言,洪夫人急道:“郡王休說氣話。家族延續乃大事。聖人之後裔,關鍵時刻,是能保命的。當日……你祖父病故,我們若非孔家子孫,恐難逃死罪。您貴為郡王,衍聖公府定想重修舊好。只現在的公爺實有些擰不清。以我之愚見,還是和和氣氣為妙。”
和氣個屁!孔彰半分沒享到宗族的好處,盡叫坑的妻離子散了。剃髮易服之事,他本被管平波勸住,不想孔家居然還敢蹦躂到他跟前。想著枉死的迦南,火氣騰的就上來了。半分沒給洪夫人留面子,甩袖子走人。
本朝規矩,能動手就別逼逼,真敢犯賤,直接打死算完!
第342章 燎原
第139章 139燎原
小土坡上砰的一聲巨響, 隨即,一個家丁撒腿向主屋內跑去:“老爺!老爺!不好了,流民殺過來了!”
在躺椅上抽旱菸的鄉紳王鴻鈞翻身而起, 怒目圓睜的道:“你說什麼?”
家丁哭喪著臉道:“好多流民, 烏央烏央的朝縣裡來了!”
王鴻鈞厲聲道:“快!快!叫縣令關城門!”
卻是哪裡來得及?縣城的守衛也不知中了什麼邪,動作慢吞吞的, 還沒等他們放下繩索, 流民已然衝進了縣內, 直朝王、於兩家大戶撲去。縣裡最大的地主便屬他兩家, 彼此聯絡有親, 互通有無。然此刻變故太快,根本反應不過來,只能各自應對。
但凡縣中大戶,多少養了幾個青皮打手。然平素裡再凶神惡煞的人,面對幾千人的隊伍,誰不腳軟?陽光照耀下,長矛反射出金色的刺眼光芒。王鴻鈞暗道不好,這不是普通的流民, 撕心裂肺的衝兒子喊:“是叛軍, 跑!”
王家人在家主的帶領下朝後門飛奔, 流民的速度卻是更快, 抄著長矛,殺聲震天的將院子團團圍住。領頭的壯漢一腳踹開大門,帶著幾百個瘦骨嶙峋的流民, 直往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