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 讓他們失去了對食物以外的一切認知與體驗。直到肥沃的土地當空砸下, 方知世間還有個詞語, 叫幸福。
陳耀升揹著手, 迎著綿綿細雨, 信步走在田埂上。田裡的禾苗碧綠如玉,漂亮的令人窒息。祖祖輩輩都是佃農的他,頭一次有閒情逸致,以欣賞的角度,來看插好的禾苗。腳不自覺的丈量著土地,他家有兩兒兩女,加上老婆,六口人足足分得了二十四畝土地。陳耀升只要想想“二十四”這個龐大的數字, 就喜悅的幾乎暈眩。過去的歲月裡, 他做過最美的夢, 也不過是有三五畝自己的田。陳耀升擦擦眼角的淚, 嘴裡細細碎碎的唸叨著別人聽不清的話。很快又傻笑了起來,好似撞客著了一樣。
新分得土地的左鄰右舍,見此情形, 心照不宣。不是礙著族裡的大戶,早手舞足蹈了。
申時末,家家戶戶點起了炊煙。混著大量紅薯的稀粥香味飄散的滿村都是。陳耀升頑皮的摸了摸禾苗綠油油的葉子,輕聲許願道:“你要好好長啊!老漢我這輩子能不能踏踏實實的吃碗飽飯,就看你們啦!”
說完,趕快板起臉,揹著手往家裡走去。灶屋裡,掉漆的八仙桌上,擺著六個大小不一、鋦了又鋦的缺口飯碗。黃澄澄的紅薯塊冒起了尖。陳耀升的臉色登時黑了下來,喝罵道:“不過年不過節,煮那麼多飯作甚?”
陳婆子拿著筷子道:“我們家還有好些紅薯呢,聽八嬸說,分完田就是徵兵,要女兵,大囡和小囡去當兵,省了兩個人的口糧,就鬆快了。”
大囡和小囡對視一眼,沒敢吱聲,低頭扒飯,卻是食不知味。村裡的大戶說,去當女兵,就是去軍營裡伺候男人,同窯姐兒一樣的賤。她們不想去,哪裡又做的主?
陳耀升裝作沒看見女兒的表情,他很想拍桌子大罵老婆,可是,吃不飽飯,就沒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