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緊了。”
李恩會長長嘆口氣:“當然要緊。我們不來,誰知道他們誰忠誰奸?吩咐下去,趕快打掃戰場,先粗粗從方位上判定,再分別審訊。儘量別落下任何一個抵禦了叛軍的勇士,將軍還得追封並照拂其家眷呢。”
親衛應聲而去,儘可能的把屍體分成兩撥,由俘虜一一辨認名字。忙完之後,已是天黑,騎兵營在左近重新擇了塊地打起了帳篷。
許思文在搭帳篷伊始,就率先搶了一個,把元宵搬了進去,升起個大火盆,期盼著元宵千萬別嚥氣。他挺不喜歡元宵,可他的頂頭上司李玉嬌明顯與之姐妹情深。此回雖是元宵主動請纓,卻是他做的決策,追逐的戰兵死的只剩元宵,他是有領導責任的。
何況能組織一群人跟叛軍廝殺,元宵也是盡力了。這就尤其顯得他不近人情。隨著楊欣的自殺,除卻李玉嬌那純爺們不算,管平波的女弟子可就唯有元宵了!許思文鬱悶的半死,這趟差事真特孃的操蛋!他們被潘志文坑的,竟是怎麼做都錯!
休息了一夜,元宵還有氣,也不見抽筋的症狀,許思文放下心來。他一宿沒睡,眼中全是血絲。李恩會進來道:“我們就要走了,許司長你這模樣,怎麼騎馬?”
許思文擺擺手道:“放心,我睡不著!”
李恩會昨日焚燒掩埋屍體忙到半夜,連叛軍都來不及審。點著傷亡人數,心疼的直抽抽。好好一個營,竟就自己殺到了全軍覆沒,糟心的他話都不想說了。彙集好審訊資訊,把重傷的叛軍當即砍了,輕傷與未受傷的用繩子綁好,再打了幾幅擔架抬後勤的傷員,調整好隊伍,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回折。
因有傷員,又不甚著急,兩天的路程足足走了四天才到。縱然有通訊員以及夜不收來回傳信,留守的張英也快等瘋了。許思文更為憔悴,見了張英就問:“將軍有回信了麼?”
張英搖頭:“去飛水最快也要兩天多,回來逆水,更慢。將軍只怕才剛接到信呢。對了,元處長呢?”
許思文扯出個笑臉道:“熬過來了,聽說她平素裡日日勤練不輟,打熬的好身子骨。就是被人勒過脖子,嗓子傷的狠了,發不出聲音。不提這個,立刻寫信去飛水,告知將軍實情,春耕後預備徵兵!”
張英心裡惦記著元宵,只問:“元處長醒了?我使個婦人去瞧瞧她。”
許思文到底掛心,跟著張英在後勤喊了幾個女工,一齊往元宵屋裡去。元宵卻是靠在床頭,用左手拿炭條一筆一劃認真的在木板上寫著什麼。
張英急道:“元處長,你做什麼呢?你可得好好休息。”
元宵搖了搖頭,歪歪斜斜寫滿了一張紙,又換了張紙繼續寫。許思文湊上前看了看,上頭滿滿都是人名,好些與叛軍們辨認出來的人名字重疊。許思文一驚,忙問:“這是平叛的烈士?”
元宵點點頭,人太多,她其實有些人沒記住,但她想把記得的人趕快寫下來。叛軍與烈士的家眷待遇天差地別,她不想委屈了願用生命為代價去平叛的人。可寫著寫著,她不由想起了戰場上滿地的斷肢殘臂。
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如影隨形,刺激的她幾欲作嘔。賀陽雲身上的那把刀上,刺目的紅色,印進了她的心底。後背還殘留著他安撫自己時的溫暖。元宵的眼淚簌簌的落,在紙上暈出了一個個的水斑。
許思文與張英靜靜的陪著她邊哭邊寫。直到她實在想不起來,才看著她沉沉睡去。二人對望一眼,唯餘一聲嘆息。
潘志文叛逃,茲事體大。李恩會粗粗審過一回,不敢耽擱,先命幾個把總將一半騎兵帶回駐地,剩下一半留守石竹,便要押著俘虜來的叛軍去北礦營受審。石竹此回從戰兵到後勤,可謂損失殆盡,是文官武將幾乎一個不剩。稽查司幾位留下鎮場,等管平波派了新的文職和遊擊來再做打算。元宵無論如何不想再呆石竹,在李恩會預備回飛水之際,張英就把她送上了李恩會的船。
張英以為李恩會早知道元宵的身份,便沒多說。李恩會一直忙著處理叛軍,後勤又有好幾個傷員,其中夾雜著二三個女眷,李恩會壓根就沒多想。依著虎賁軍異地當兵的政策,只當元宵是飛水人,出這麼大亂子,自然要回家。一路上李恩會不停的梳理卷宗,把元宵撂在自己船上全然沒空搭理。
中途換船走陸路的時候,怕手底下的莽漢悄悄佔人便宜,自己揹著走了三十里路,滿腦子依舊是審訊資料,半句話都不說。直到船駛入飛水,遠遠看到管平波立在碼頭,李恩會精神一震,不待船停穩,就跳上碼頭,先行軍禮,而後道:“將軍竟然親自來接我,不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