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問李玉嬌,“叛軍檔案找出來了麼?有多少家眷是我們治下的人?”
李玉嬌答道:“根據我軍異地當兵的政策,此前巴州送來的二百人早已分散在各營。留在石竹的不過二十八人,餘者皆是梁州各村選上來的農民、曠工。其個人檔案與家眷名單皆已整理成冊,請將軍處置。”
管平波淡淡的道:“很好。此條軍規早先就有寫,叛軍三族流放,照章辦事即可。但要記得同時撫卹烈士家眷。一悲一喜,最能震撼人心。”頓了頓,又對陸觀頤道,“距離清明不遠,著宣傳司排演石竹事,與清明前公演。至清明當日,組織各地祭祀烈士陵園。派出巡視組,檢視各地思想建設。有疏漏者,當地知事當即撤職查辦!”
陸觀頤怔了怔:“會不會太嚴苛了些?”
管平波道:“非常時刻行非常事!石竹大事,軍中不定震盪多久,這等時候還不知道繃緊弦,平素裡更指望不上。雖識字的人不多,也不可太放縱他們。便是不指望他們有多大的能為,自己須得站直了!
元宵千萬般不好,她的信念從頭至尾不曾動搖。我當著你們開小會說的話,想要基層個個人中龍鳳是不現實的。真有能耐,也升遷至我跟前了。這就是我為什麼極重視孩童教育之故。基層的形勢有時候比中樞還要複雜,沒有足夠多又機敏又有文化、且能組織分工協作搞生產的人,所有的一切不過是空中樓閣,容易有第二個石竹,第三個石竹產生。”
孔彰心好累,曾經生死與共的袍澤都能背地裡捅刀,人與人之間還能不能有信任了。
韋高義心更累。從開會起,就一直沒說話。打那年嘻嘻哈哈入管平波門下,他就是“大師兄”。石茂勳是一直有些不靠譜,戰敗後他雖丟了好幾對白眼,到底算是“意料之中”,且非原則性錯誤,又年輕,打幾頓慢慢教導著,總有能為的一日,至少比剛開始好多了。
潘志文倒好,日常看著人模狗樣的,眼錯不見就變成了千年老禍害!賠上自己兩口子的小命不說,元宵還被他一箭射的肩胛骨骨折,眼看著就要殘疾,只把韋高義氣的兩三日都吃不下飯。心中積著火,再聽管平波幾個拿著建設說個不停,火氣燒的更旺了。雖然管平波天天說甚“內因是決定事物的根本原因”,可外因也不能不管不顧了吧?
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抓住個眾人說話的空檔,韋高義突然開口道:“潘志文作死不必提,可外人欺負到我們頭上,總要討個說法吧?這口氣我們就這麼嚥了?”
李玉嬌立刻道:“將軍,我想請派些戰兵去接我家人。”
韋高義沒好氣的道:“先說正事!”
李玉嬌道:“就是正事。我在軍中已有了幾分薄面,潘家縱然是老爺子下手設局,可蒼蠅不盯無縫的蛋。除卻元宵早跟家裡鬧翻的不算,你、我和石茂勳,頂好把家裡人擱眼皮子底下放著。便是我們再無潘志文那等蠢貨,叫家裡人打著我們的名號招搖撞騙,一樣是麻煩。”
陸觀頤皺眉道:“算來營中巴州人不少,總不能都接了來。”‘李玉嬌道:“別人我不知道,橫豎我是要去接的。竇老太爺的人剛捅了這麼大的簍子,正是接人的好時節。換個日子,他面上應了,背地裡未必肯放。”‘韋高義道:“叫他們拋家舍業的,只怕難。”
李玉嬌淡淡的道:“我們幾家有個狗屁的家業,愛來便來,不來我就當斷了宗。少來一個我還少操心一個,巴不得他們全不來。”
韋高義一陣乾咳,不愧是女魔頭!太乾淨利落了!但他對竇向東坑潘志文難以釋懷,雖叫岔了話,沒方才的急切,還是問道:“我們怎麼才能給竇家一個教訓?”
管平波的臉終於有了表情,她勾起嘴角道:“過幾日你便知道了。”
管平波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正月二十一日,去信巴州,直接問竇向東討要李玉嬌、韋高義、石茂勳三人家眷,並要求誅殺潘楊兩家三族。竇向東接到信,便知母老虎動了真怒,他自知理虧,不欲此時撕破臉,心裡也著實惱恨潘志文行事不周,白丟了幾千精兵,爽快的一邊殺人一邊放人,並把潘楊兩家的家當抄了個乾乾淨淨,田地折成銀錢送去了飛水。
唯有元宵家裡茫然不知所措,甚至巴州無人知道元宵的死活。對這個能賺的女兒有萬般不捨,然他們在竇家本無體面,問人都摸不著門。正因為如此,大傢伙也忘了他家當時收了潘家一百銀子的聘禮,倒叫他們撿了條臭魚。
李玉嬌等家人離開巴州後,管平波沒再來信,亦無甚動作,竇向東正奇怪,便於二月十八日,再接訊息——管平波以擅離職守為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