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石茂勳出任石竹千總,最後一批叛軍家眷被清出鄔堡,虎賁軍第六次編制大調宣告結束。在家眷淒厲的哭喊聲中,虎賁軍上下再次深刻的認識到了軍令如山。至少他們記住了,在虎賁軍內,沒有法不責眾,只有較真到底。各地軍紀為之一肅。
緊接著,為了鞏固統治,管平波在轄區正式全面推廣合作社,以往的試點統計弊端逐條改良,而後在新的地盤上,再根據當地特徵進行改制。人多力量大,說的是有組織有規模的行動,一盤散沙,再多人都無用。就如行軍打仗,史上兵書無數,數代嘔心瀝血的研究,才從二流子打群架,發展到現代步兵。流寇與正規軍最核心的差別,正是制度。
殺人總比種田難,可為何擁有戰爭藝術的國度,直到近代才徹底改變了農村的生態?蓋因沒有那麼多基層人員可供驅使。文臣鄉紳只有理論,沒有實踐,是為假把式;武將則很有可能一味蠻幹,是為傻把式。唯有文武雙全,且在土地公有的前提下,把農民擰成一股繩,才能達到現階段最高效率的農業種植。
管平波從石竹起家,至今已足足九年,她已然積累了足夠多的可退役的戰兵。這些習慣了集體生活,真正懂得分工協作的戰兵們,散落去各個村落,立時就能翻開農業生產的嶄新篇章。即便他們其中有些人十分愚笨,至少也能混個傻把式,勝過假把式萬千。
虎賁軍大規模調整的時候,竇向東也沒閒著。他對石竹本是一步閒棋,有用最好,無用便罷。不想竟掀起了驚濤駭浪。立刻被心狠手辣的管平波聯合趙猛,對他進行夾擊,迫使他不得不暫緩吞併江淮郡全境的步伐。然而他終究是勝過朝廷的,趁著管平波全副精力都放在農村合作社的當口,再次發動突襲,於六月間徹底打下了江淮。至此,竇向東擁有了江淮、潯陽與半拉蒼梧的廣袤地盤,距離奪取富庶的江南,與朝廷劃江而治,只有一步之遙!
而朝廷卻是越發孱弱,冊封趙猛並沒能節制竇向東,各地剿匪又花費大量銀錢,岌岌可危的財政雪上加霜。朝中大臣見此末世景象,更是不顧一切的瘋狂掠奪財富,各自在家鄉廣積田產、蓄養奴婢。唐家的末路,未必是百官的末路。他們若能保留足夠的實力,躲過了改朝換代的大劫難,換個朝廷仍舊能東山再起、馳騁朝堂。南邊竇向東對陳朝步步緊逼,西面伊德爾對中原垂涎欲滴,華東滿地群魔亂舞,皇家已是走投無路。
聖上日夜煎熬,昔年九五至尊的恣意好似幻夢。他已經老的目不能視物,可還能聽見越發急促的戰報與國庫內庫飛快消耗的錢糧。朝廷能控制的地區越來越少,皇宮的裁減越來越多。終於,在伊德爾攻破長城,揮軍東進的戰報遞到跟前的一剎那,聖上一口鮮血噴出,頃刻間命喪黃泉!
天子駕崩的鐘聲沉重的敲響,姜戎的馬蹄踏上了富庶的中原大地。隨著喪報從京城擴散,朝廷各地駐軍徹底喪失了戰力。竇向東當機立斷,進攻江南。而伊德爾輕鬆的打到京城,圍城,逼迫新皇投降。
屹立二百多年的陳朝在異族的鐵蹄下轟然倒塌,伊德爾登上了帝王的寶座,改國號為“炎”,昭告天下,姜氏為炎帝后裔,中原正統。
為與姜戎對峙,竇向東於年底匆忙打下應天,立國號為“楚”,改元太初,號令天下豪傑,驅除韃虜,恢復中華!
又是一年新春,南方特有的霰子簌簌而落,打在樹梢上,發出沙沙的響聲。譚元洲倚在窗前,吐出一口白氣,笑問管平波:“鷸蚌始相爭,漁翁可得利否?”
管平波從火邊起身,走到譚元洲身旁,看著窗外杉木枝頭點綴的片片白色道:“一方為異族,一方為新仇,我們退無可退,唯有殊死一搏!”
譚元洲輕笑出聲:“每當你萬分謙虛之時,我便忍不住想額手相慶。”
管平波斜眼笑道:“成語進益一日千里啊!”
譚元洲在管平波頭頂敲了一記:“休管那遣詞用句之小事。我且問陛下,何時才能讓我做你的肱股之臣?”
管平波微微抬頭,看向譚元洲的眼:“不要著急,你必是我金鑾殿上的第一人。”
“好,我信你。”
“你不會信錯人。”勾勒著心中輿圖,管平波嫣然一笑,誰說只有兩江才是中原?明歲定讓世人見到,何為第三分天下。先手叫人奪去又何妨?笑到最後的才是贏家,萬事俱備的她,坐定了女皇!
第三卷:呱呱呱
第204章 太初
第1章 太初
太初元年,正月。
因姜戎奪取京城, 為了搶佔天下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