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邊,方太后在試圖說服正康帝。
「陛下,此事一定要仔細查查,雷劈可是不祥之兆。自古以來,哪個被雷劈的不是該劈之人。不知陛下可記得當年的匡家?」
一聽匡家,正康帝抬起頭,看著自己的生母。
「母后,匡家的殺戮都是因為大趙。」
「哀家知道,可是匡家殺戮太重是事實,被雷劈也是事實。」方太后擺著手,沉痛道:「陛下您仔細想過沒有,匡家自遭天罰後,家中子孫代代凋零。到現在,唯剩一根獨苗。我們趙氏是皇族,若是皇子皇孫們流傳著天遣之人的血,難道能躲得過老天爺的懲罰嗎?」
「依母后的意思是?」
正康帝問著,眼睛看著方太后。
方太后心一喜,她就等著陛下這一問。
「陛下,為了大趙的千秋萬代,您一定要慎重。後宮不能幹政,哀家言盡於止,請陛下三思。」
正康帝眯起眼,母后的意思是讓他廢太子。
他沉默不語,方太后以為他聽進去了,心中歡喜。
離開後,她心情大好。
卻不知,正康帝在她走後,砸碎了桌上的一個硯臺。
他覺得心好累,方母后心思淺顯,到底是怎麼活到現在的?而且還是父皇在位時,唯一個誕下皇子的妃嬪。
這麼些年來,周旋在兩宮母后之間,他很是疲憊。
「陛下,鞏大人求見。」張東海輕聲稟報著,縮著身子。
他抬起頭來,這個鞏福寧上次自請外放,他還壓著摺子沒批。
「讓他進來。」
不大一會兒,鞏福寧彎著腰進來,跪在地上請安。
「行了行了,你趕緊說什麼事情。」正康帝心情正不好著,哪裡願意聽他磨磨嘰嘰的。想都不要想,又是為外放之事來的。
鞏福寧口裡應著,人未抬頭,從袖中拿出一個摺子,「臣有要事奏稟。」
正康帝眉頭一皺,接過張東海傳來來的摺子。原本還不以為意,待看到摺子上的內容時,臉色大變。
「這摺子上所說,可當真?」
「回陛下的話,千真萬確,臣不敢胡亂編造。」
張東海看了鞏福寧一眼,縮著脖子。
正康帝臉色十分嚴肅,又把摺子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末了,把摺子拍在桌案上,「好一個程世萬,隻手遮天,連朕都敢糊弄!」
張東海的脖子縮得更深,他能從陛下的語氣中判斷出事實的嚴重性。顯然,陛下這次是震怒,朝中該有人要倒黴了。
「你為何沒有早些上折?」正康帝盯著鞏福寧,目光含怒。
「回陛下,臣早有懷疑,卻一直苦無證據。」
「哼,沒有一個省心的。」正康帝才不會相信事情就這麼趕巧,那邊程世萬一死,這邊鞏福寧就上折。必是以前懼怕程家的勢力,所以才一直壓著不說。
程世萬,當真是罪膽包天!
「罷了,你的心思朕知道,趕緊收拾東西,給朕滾出京!」
「謝陛下。」鞏福寧謝著恩,心裡的石頭落了地。
這京中,看來確實開始變天。此時他能遠離是非之地,哪能不叩謝皇恩。離京好啊,天高皇帝遠,他不用天天膽戰心驚,也不用費盡心思避開王爺們的拉攏。自己想吃什麼就吃什麼,豈不美哉。
回去後,他便開始收拾東西,還命心腹給景修玄送了一個口信。大意是事情已辦妥,他要離京了,以後有緣再聚。
隔日,他就收到派令,一家人立馬離京,毫無留戀。
天空晴朗,碧空白雲。哪裡還能想得到,前幾日的大雨雷鳴。遠去的城門,還有視野中越來越樸實的景緻。
「祖父,為何不留在京中?」
他的長孫問道,少年眼中還有對京中繁華的留戀。
「祖父老了,不想過提心吊膽的日子。」
不出意外,程家倒臺是遲早的事情。後宮和前朝的格局原呈三角之勢,相互制衡。一旦打破這種平衡,勢力會引來一番腥風血雨。
腥風血雨過後,則變成兩派相爭。
兩派相爭,極易爭出高下。
此時此刻,遠離京中是非之地,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少年似懂非懂,問道:「那些陳年舊事,程司馬必是早已毀滅證據,瞞得合合縫縫。為何今時今日被人揭發?」
鞏福寧放下簾子,想起那身姿像舊主的男子。意味深長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