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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那是千日紅,你又如何判定是趙析?”
“阿七不去坐堂審案,屬實浪費了人才。”趙樽很無辜的嘆了一聲,方才道,“趙析先頭猜測得沒錯,我離開藩地這件事,確實是有意透露給他的。”
夏初七瞭解地“哦”一聲,道,“所以說,他沒有冤枉你,原來你早就覬覦他的泰安衛了,對也不對?”
趙樽冷眼一掃,拍拍她的頭。
“小丫頭說得對,老爺正有此意。”
“那你為何事先不與我串通一下?”
夏初七想到先前的“配合”,不由有些後怕。若是她沒有防著趙析有不軌的意圖,那豈不是白瞎了一個機會麼?
“不必串通。”趙樽輕聲一嘆。
“為何?”她不解。
“以阿七的無恥,自會下藥。”
這一回,想吐血的是夏初七了。
“老爺,世上已無人可以阻止你牛逼的腳步了。”
她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話,可趙樽聽了,卻似有觸動。他一瞬不瞬地盯了她片刻,黑眸深了深,突地一嘆,將她摟緊,抱入懷中,沉聲道,“阿七,我以前從未有想過,有朝一日,必須要舉起手上的刀,砍向我的親人。”
夏初七微微一震。
她難以描繪聽見這番話時心底的情緒,也難以描繪那一剎的傷感,不是為了趙綿澤的步步緊逼,也不是為了趙析的不顧親情,只為了趙十九在骨肉之間你死我活拼殺的無奈。
這江山,不爭也得爭。
這天下,不奪也得奪。
他們若不舉刀,死在刀下的人,就會是他們。
也許沒有誰對,沒有誰錯,有的,只是無奈。
靜靜靠在他身上,她不知道他又說了什麼,只是默默地伸出手去,握緊他的,再慢慢的,與他十指相扣。
“既然如此,那趙十九,就讓我與你一起,殺出一條血路來,走向那個權力的巔峰之上,讓天下人都看看……到底誰是王,誰是寇!”
“好。”
良久,他說了一個字。
但夏初七沒有聽見,她靠在他的胸膛上,把掌心輕輕放上去,感受著他心臟的劇烈亂動,目光幽幽的,看著客棧支摘窗外的山巒疊嶂,雄鷹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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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上,一行人都宿在桃源客棧,包括喝了夏初七加了料的“療傷聖藥”醒轉過來的寧王趙析。
一行幾十個人,佔滿了客棧。
一切的恩怨都像不曾發生過一般,老闆娘凝香還是那麼風騷不可方物,話裡帶笑,笑裡帶勁兒,逗得趙樽的侍衛們飽了眼福,一個個眉開眼笑。
大抵趙析醒來後與他的相好試了一下,確實身子不行了,次日離開客棧時,他臉上的表情雖然難看,但還是沒有再拒絕,徑直帶著他們前往了離此地不遠的泰安衛駐地。
泰安衛是一支極為強悍的蒙古騎兵。
他們的來頭可以追溯到前朝的先祖時代,從那時起,這一支隊伍便頻頻活躍在漠北草原上,與遊牧民族一起遷徙輾轉在草原各處,便慢慢形成一股武裝勢力。
洪泰帝奪取政權時,對於這些散落在南晏邊陲的小股部落便一直頭痛。洪泰二年,他在靠近漠北邊陲的地域設定了多個衛所,安置那些散落的部落,並把他們編入了正規衛所。
但由於洪泰帝不允許他們進入南晏的領土駐牧,為了生存,在經過漫長的二十幾年各自掙扎後,他們紛紛聯合在一起,便吸納了另外的漠北武裝,共同對抗南晏,也對抗北狄。這便是早期兀良汗十二部聯盟形成的因由。而趙析手底下的這一隻泰安衛,當時沒有交入兀良汗國,也一直無人知曉,他們其實早就投靠了寧王趙析。
只不過這個“投靠”之上,還有一個大前提。
泰安衛這些蒙族人非常聰明,他們汲取了上一輩的教訓,不肯輕易相信南晏朝廷,更加不可能隨便輕信南晏的一個親王。故而,他們一直拿錢辦事。按夏初七的說法,這一支泰安衛的隊伍,很有後世國際僱傭兵的性質。唯一不同的地方在於,時下的人更為講求誠信,他們既然與趙析有盟,不管趙樽花多少錢,也不可能隨便易主。
趙樽之所以算計趙析,便是為了此事。
事實證明,那日的“桃源一餐”吃得很有意義,從趙析手裡得到的這七萬蒙族騎兵,在今後趙樽南下奪位的戰役中,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戰役之初,趙樽便是帶著這一支精銳部隊回師北平府,與北平的晉軍形成內外夾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