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再從宮外買進多少藥材,便見鄧不問匆匆而來,說是剛剛從侯府傳來了個訊息,需得儘快稟與娘娘。
那日鄧不問回來後,將自己去見鄭天安的事情和清霧講了一下。他當時神色頗為平靜,仇恨好似已然淡漠,但神色和語氣間,已然透露著對鄭天安的極致失望。
想來,鄭天安見到他後,也是如以往那般無情無義罷。
清霧沒有多問。後來看著寧馨閣里人手不夠,就將鄧不問提為了她屋裡的管事公公。
霍雲靄很不贊成。
“他說到底也是鄭家人,與鄭家的關係不同尋常。若是鄭家出了事,他……”
雖然霍雲靄沒有說明,但清霧知道他的擔憂。
鄧不問和鄭天寧不同。
鄭天寧是早已對鄭家死心,和鄭家的人沒有甚麼情意在了。可鄧不問卻是之前受到家人的萬千寵愛的。
鄭天安府裡的親眷,將會受到處決。那些都是鄧不問曾經的親人。待到事情判下來,鄧不問心裡怎麼想,怕是隻有他自己能夠知道了。
清霧倒是沒有霍雲靄那麼擔憂。
以她對鄧不問的瞭解,這個人並不愚鈍。甚至可以說,他很聰明。
“這件事本就是鄭天安有錯在先。即便鄭家人出了事,也是鄭天安多年的計劃造成。當初鄭天安算計著的時候,怎會沒考慮過這種後果?可他依然鋌而走險,走到這一步。”
鄧不問的性子,便是誰對他好,他就千百倍地回報。誰對他不好,他就乾脆利落地捨去,一點也不留在心上。
清霧原先有體會到,但是並不十分確定。但是大婚那日發生變故後的種種,讓她心中慢慢確信下來。
雖然她這樣說了,霍雲靄卻還是憂心不減。
清霧莞爾一笑,又道:“退一萬步講,就算他恨,恨的也是處決鄭家人的你。與我又有何干?你不敢留他,我卻敢留。”
聽了她後面這翻話,霍雲靄算是徹底服氣了。
年輕的帝王又好氣又好笑地彈了下她的額,甚是無奈的嘆了口氣。
因著之前穆海也提到過,鄧不問此人品性不錯。霍雲靄就也沒再多說甚麼。
於是,鄧不問就跟在了清霧的身邊。
聽到鄧不問說侯府有訊息傳來,清霧知曉在這裡說話不便。和醫女們匆匆交代了幾句,這便趕緊出了院子。
待到四周沒了旁人,清霧方才露出急切神色,問道:“可是爺爺和哥哥那邊遇到了甚麼麻煩?”
“倒也不是。”
鄧不問躬身說著,似是斟酌詞句般,慢慢說道:“此事和‘鬼手丹青’有關係。”
鬼手丹青,便是鄭天寧。也是鄧不問十分不熟悉的、嫡親的小叔叔。
鄧不問不願提起他的名字,就用了這代稱,將事情稟與清霧聽。
清霧萬萬沒有料到,自家爺爺竟是走了這樣一步棋,將鄭天寧給保了下來。
文老爺子認鄭天寧做了幹孫。往後兩人便是祖孫了。
清霧聽到這個訊息,當真是有點發懵。
任誰聽說自家先生一下子成了自家乾哥哥,心裡的諸多滋味,怕是都要道不清了。
不過,再仔細想想,這個做法雖然奇詭了些,讓人覺得匪夷所思。但卻是個妥帖的法子。
皇后娘娘家肯出面保下鄭天寧,旁人能說甚麼?
左右鄭天寧往後真的代表鄭家鬧出了甚麼事情,那也是文家的人擔著、皇后娘娘擔著。由著他去。出了事,找文家。文家不怕受牽連,旁人憂心個甚麼勁兒?
清霧心裡頗有些五味雜陳。
她知道,當年她和鄭天寧口頭上的那個婚約,一直是爺爺放不下的一樁心事。
爺爺這樣做,一來是欣賞鄭天寧的為人,對他十分放心。就算出面保下他,也不怕他會背信棄義做出小人之舉。
二來……或許也是對鄭天寧有所虧欠的一種補償吧。
竇嬤嬤和杜鵑正在旁邊。清霧沒想著避開她們,她們就也將這些話給聽了去。
一時間,周遭靜寂無聲。許久後,竇嬤嬤猛地一拊掌,道了聲“不好”。
大家齊齊面無表情地望了過去。
竇嬤嬤擰眉道:“這樣一來,不就岔了一個輩分了?”
聽了她這話,三人仔細想想,都忍不住笑了。就連鄧不問,唇角也是微微翹起,難掩笑意。
鄭天寧本是和鄭天安是同胞兄弟。
兩個人一個是當今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