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燁不動聲色,彷彿沒有聽到她的威脅,繼續抬動腳步,衣袂飄然往床榻走去。
“這一個月內必定生不如死。”又加重威脅的話從她口中吐出來。
他頓住腳步,真要當防狼一樣防著他嗎?沒有人告訴她,因為久病的原因,其實他的醫術也很好嗎?
“楚兒,這房中只有你我兩個人,如此防備是否太累?”藍燁笑著問道。
她的防備心太重,有時候可以很輕易接近,卻讓你認為你與她的距離越來越近時,又相隔遙遠,橫亙著無形的牆壁。
這樣的防備只有在最信任之後失望而產生,這一想法又讓他的心狠狠揪在一起,比起她幾次三番的劃清界限,推開他還要痛,因為她一定受過傷。
慕容楚楚沒有理會,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眼睛合起睡了過去。
藍燁聽得真切,她說,“不防狼還還防什麼?”
他紅色的袖子一動,帶著一陣罡風掃過被褥面上,被子將她穩穩當當地蓋了個嚴嚴實實,似乎那一刻她的嘴角還露出笑意,但只是一瞬,看不真切。
藍燁站在房中一會兒,轉身離開了精心佈置的婚房,上好梨花雕木大床上睡著的是他日思夜想的女人,想擁有卻又徘徊不前,只因兩個字——害怕。
床榻上的人在他離去之後驀然睜開璀璨如星的墨玉眸子,晶亮的眸子看著紅鸞暖帳,身子輕輕動了動,像有什麼東西擱在床上,擱得她渾身不舒服,她又動了動,床上傳出細微的“咯吱”聲。
她每動一下,床下變會傳來相同的“咯吱”聲,聽起來不像暗器的聲音,這讓她想起了豌豆上的公主,皇后為了測試兒媳婦是不是真的公主,在她的床上安放了豌豆,導致她因為細嫩的肌膚而一夜不曾好眠。
她失笑,藍燁又怎麼會聽說過豌豆公主的故事,可是床榻上的咯吱聲越來越多,越來越響,擱得她渾身不舒服,不得不從床榻上起來,鬱悶地一掀大紅色的鵝絨細軟錦被。
花團錦簇的錦被之下鋪滿了紅棗,桂圓,花生,蓮子,有些花生以及桂圓都裂了開來,想來是因為剛才她在床上轉來轉去將許多花生桂圓都壓裂了。
看著床上的許多富含寓意的東西,她才恍然原來藍燁確實精心佈置了今日的婚禮,就連寓意的“早生貴子”都有。
是因為需要更為逼真,還是因為入戲太深?
她不知道,向來都是既來之則安之的她不想去想太多,但她知道的是,欠了藍燁太多,太多。
床榻上的鴛鴦枕,花團錦簇的鵝絨細軟錦被,大紅色的床幔,以及早生貴子,還有她一直忽略掉的合巹酒,安靜地擺放在桌上。
桌子上除了合巹酒,還有許多有寓意的糕點,當然依然是寓意著“早生貴子”“幸福美滿”這類意思的糕點。
想想藍燁還是相當細心的男人,從小失去了孃親,還能將人照顧得如此體貼,怕她因為丞相府準備不夠妥當,整個婚禮都由他來準備,包括一頂十六人的大花轎,花轎裡還有許多吃食,怕她餓著而準備的,再有前廳賀喜的人,他連拜堂都省了,只為不讓她過於勞累。
她一個人在婚房裡,時間一點一滴過去,餓了吃著房間裡準備的食物,無人叨擾,她盤腿坐在床榻上練功。
隨著時間的推移,前院宴席上的客人在麗孃的招待下均盡興而歸,日落西山,斜長的影子投落在雋苑的房門口,她猶不自知依然練著功。
晝去夜來,整座京城因為燁王殿下大婚而整整熱鬧了一天的都城在月光灑滿大地時漸漸成為了茶餘飯後回味的事件。
燁王府一天的忙碌也漸漸歸於寧靜,雋苑一如往常般寧靜,只是多了以為貌美的女主人,這位女主人從進門開始便一直未曾露過面。
婚房中漆黑一片,她仍舊盤著腿練著功,額頭布上一層細細的汗珠,她感受到周圍的一切都如此寧靜,感受到雋苑周圍的湖泊因為秋風陣陣而蕩起的湖水,粼粼波光映著天上的銀月。
十五過後的幾天,如今也進入了月底,再無中秋之時的圓潤光潔,每天缺一點,漸漸成了一彎細細的下弦月,映在湖泊中心,被湖面劃開,碎成一片一片的銀色。
時光總是在悄無聲息地溜走,從不留下痕跡,日頭又將今天變成昨天,開啟了新的一頁。
有的人仍然的汲汲營營兢兢戰戰如履薄冰,有的人只想將手中來之不易的微小幸福狠狠抓在手心裡,再不讓她逃走,再不讓歲月無情的侵蝕,最終落得不圓滿的結局。
他坐在雋苑的的玉蘭樹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