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要氣樓春平,她說的是實話。
許七再生澀,起碼還知道顧及她的感受。
在他那裡,杜霜醉覺得自己是個人,是個值得憐惜理當疼寵的女人。而不是像在樓春平那裡,只是個漂亮的玩物。還是個不新鮮的玩物,永遠有比她更鮮活的玩物可以將她代替,就連“妻子”的身份都不能讓他對她有一點尊重。
樓春平氣的額頭青筋暴起:“你,你這賤人!”
杜霜醉笑道:“三爺有問,妾身有答,不敢藏私,句句屬實,怎的三爺如此大動肝火?是在自卑你技不如人,還是在惱恨妾身知無不言?若妾身哪裡錯了,還請三爺不吝賜教,妾身一定有則改之。”
明明是他們家人無恥,怎麼就成了她的罪過了?他每一句都不離侮辱之詞,不是不要臉就是賤人,孰不知她也是這麼認為他們一家人的。
不是他率先大放厥詞,先聲奪人就有理了一樣。誰不要臉,誰更賤,自有公理。
杜霜醉還不解恨,毫不手軟的在樓春平心上再補一刀,她笑盈盈的道:“三爺說我是賤人、蕩婦、不要臉,妾身委實冤枉。不若請三爺代妾身轉告老爺太太,下回再賣妾身之時,不若提前言明,妾身固然不在乎分一杯羹,但賣身錢總得有妾身幾文方才公平合理。還有,妾身寧願恬不知恥的主動寬衣解帶,坐實*之名,也不願意被人灌了*藥,無知無覺的塞到別人床上枉擔了虛名……”
樓春平想也沒想的就朝著杜霜醉的臉甩了過去。
杜霜醉伸出手臂擋了一下。
終究男女有別,這一下抽在杜霜醉的手臂上也讓她疼入骨髓。她站立不住,往後晃了晃,扶著桌沿站穩,朝著樓春平不屑的道:“這就疼了?我不過是說說而已,並沒付諸行動,你就忍不住要用暴力解決了。呵,比較起你們在我身上施加的一切,你說我該怎麼報復?”
她想讓樓家統統灰飛煙滅。
不只是替上一世自己所受的種種苦難,也不只是要替自己可憐夭亡的女兒討個公道,就憑這一世樓家對她所做的種種,便已經令人髮指,莫可能忍了。
樓春平咬牙切齒的道:“不是你自己不安於室,到處招峰引蝶,你怎麼會落到今天的下場?”
杜霜醉反問樓春平:“三爺的意思是我杜霜醉咎由自取了?那麼敢問一句,是誰讓晴珠懷了孩子的?是你吧。又是誰強逼她打掉孩子的?是令尊吧?你和晴珠恩愛情濃的時候,我在平潮居安分守己,令尊為了樓家名聲、前程逼迫晴珠打胎的時候,我在法恩寺面壁思過。由始至終,我不曾說過一個字,不曾表明過任何一種態度,所有的一切都源自你們自己惡劣的心思,卻把結果推到我頭上,公平麼?”
樓春平從來不理虧:“你不殺伯仁,伯仁因你而死。杜霜醉,你的手上已經沾滿了鮮血,你就不怕夜半會有厲鬼來跟你討債嗎?縱然你在神明前虔心懺悔,他們也不能保你問心無愧。”
杜霜醉輕笑一聲,揉著自己的手臂,不急不緩的道:“三爺這話極是,想來太太生病,便是沒能在神明跟前虔心懺悔,才日夜心神不寧,以至於貴體違和吧。”
透過樓春平極其扭曲的表情,杜霜醉知道自己無意中道出了真相,她忍不住譏嘲的道:“我還真要虔心在佛前上炷香了,不是為了自己懺悔,而是因為這個世道果然因果循還,果報不爽。”
樓春平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氣瘋了,他衝動之下到這來做什麼?原意是想劈頭蓋臉的辱罵杜霜醉一番,再把她提回去給樓夫人磕頭認罪的。可杜霜醉嘴和骨頭一樣硬,他是辱罵了,可她還之以辱罵,他也沒佔到什麼便宜。
就算他把杜霜醉接回府裡去了,母親能原諒她?不能。樓家能再接納她?也不能。便是他自己,又何嘗能忍受這樣一個已經不貞的女人在他眼前晃盪?
他想掐死她。
她是顆毒瘤,是朵毒花,是樓家的恥辱,她就不該再存活於世上。
自打樓家娶了她,就沒有一天消停過,都是因為她,樓家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都是因為她,他才發現父母對他的溺愛不過是假象,他們心裡永遠有他不懂的,匪夷所思、莫名其妙的,可以放在他跟前,他不能跨越的東西。
都是因為她,他才發現人心如此險惡,沒有什麼不擇手段的事是做不出來的。即使是親如父子、近如夫妻、妻妾,都不吝嗇使出更血腥的手段。
都是因為她,他的生活從一開始就像跑偏了的遊韁野馬。也許就是從成親的那一晚,以她詭異的昏厥開始;也許是從新婚頭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