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她所知,這魏王妃正是那梁振軒的親外甥女,當初皇后千挑萬選,方選定了這麼一個兒媳婦。
有了這麼一層關係在,雙方關係要掰扯清楚,似乎頗有難度。
紀婉青心跳加快,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青兒,這是怎麼了?”
她想事情太過入神,高煦進門沒讓通報,他進來了她也未能察覺。
紀婉青被心中想法所駭,寒冬臘月,白皙玉額竟被驚出了一層細汗。
高煦在她身邊坐下,抬手用絲帕給她抹汗,劍眉微蹙,“你細細與孤說了便是,莫要驚慌。”
好端端的,紀婉青突然這般模樣,再聯想她剛接手了暗探,又是頭回使人喚他回屋。她因何事驚慌,高煦已心中有數。
對於已納入羽翼下的妻子,他自然而然有了責任感,若出了什麼事,不是還有他嗎?
高煦大手放在她的細腰上,輕拍了拍,以作安撫。
自己的夫君有責任心,紀婉青是很滿意的,她忙將字條遞過去,“殿下,這是今早傳過來的訊息。”
“殿下,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高煦接過字條垂目掃過,挑唇冷笑一聲,這皇后母子,果然當機立斷,一見事情不好,割捨得乾脆利落。
紀婉青目光惴惴,他輕輕一嘆,“就是你想的那樣。”
要斷尾求生,少不得立即與梁振軒撇清楚關係。然而有魏王妃在,恐怕很難。
皇家光鮮亮麗,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家。只不過,在陽關照射不到的地方,它某一面卻極其陰暗。
皇宮大內血腥從來不少,要“病逝”上個把人,其實並不難。
“難道陛下不管嗎?”紀婉青顫聲問道。
她知道自己問了一句傻話,但話到嘴邊,她依舊選擇問了出來。
紀婉青一顆心如墜冰窖,從前她便知皇家水深且渾,一旦到了要緊關頭,那人命便如草芥一般低賤。
只是認知歸認知,親身經歷一番,感覺是截然不同的。
她與魏王妃有過幾面之緣,對方雖驕矜,也有些蔑視她,但真遠不到恨得要死的地步。
鮮花一般的美人,被父母嬌寵著長大,才十六七歲,正是最絢爛的的時候,如今,卻……
紀婉青戰慄著,而同為皇家媳婦,她有一種深切的兔死狐悲之感。
一雙有力的臂膀摟住她,將她抱緊在寬闊的懷抱中,醇厚而熟悉的男性氣息包圍著她,紀婉青有了依靠之感,她閉上美眸,緊緊偎依著她。
大掌輕拍了拍她,她聽到高煦低聲安撫,“你莫要驚慌,你與魏王妃不同,你是太子妃,皇后可以使些小手段折騰你,但其他的,她不敢。”
其實像對付魏王妃這般名目張膽,若非非常情況,皇后也是不敢的。
皇家的兒媳婦,可以設法讓其吃虧生病導致病故,但明面上,還是得保持和諧的,否則皇家威嚴何在?
魏王妃太不幸運,她有了這麼一個舅舅,已被昌平帝深深厭惡。
再者,皇帝若並沒打算放棄坤寧宮,那麼皇后母子這舉動,就是正平息他部分怒火。
據高煦判斷,重新扶持其一股勢力與東宮抗衡不易,昌平帝權衡一番,最後必定會揭過此事的。
皇后一黨的舉動,正好加速了事態發展。
在皇帝默許的情況下,魏王妃只能被炮灰了,大家心知肚明,卻沒人有異議。
紀婉青其實不是不懂,只是懂歸懂,卻不妨礙她憋屈。
她突然很慶幸自己賜婚物件是太子,高煦是一個明理有責任心的男人,因此她當初處境雖難,卻還有掙扎的餘地。
若換了魏王般人物,恐怕等待她的,就是徹底冷落個一年半載,等熱度下去後,再行“病逝”吧。
紀婉青回抱高煦,力度很大很大。
高煦又溫聲安撫幾句,他心中有憐惜,她再聰敏能幹,也不過年方十六罷了。
“青兒,你也莫要太為那魏王妃傷感。”
一種方法不大見效,高煦便換了一種,他徐徐道:“梁振軒勾結浙西大小官員,盜賣官糧多達二百餘萬擔,且還巧立名目,收繳各種水腳錢、口食錢之流的賦稅。”
“農戶耕種不易,又剛經歷過一場大災,如何有餘力負擔?”
說道此處,他聲音冷了起來,“半飢半飽混過一年,已算不錯,甚至有些飢腸轆轆,不得不賣兒賣女,好換取口糧。”
這話題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