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帳低垂,許久,急急的嬌吟粗喘漸平息,高煦側身摟著妻子,一邊輕撫著她的背,一邊細細親吻她汗溼的鬢角。
安撫良久,懷中人顫慄漸漸平息,他扯過錦被給二人蓋上,方低聲囑咐道:“青兒,明日就班師回京了。”
“你與兒子待在清寧宮即可,外頭諸事有孤,你不必勞神。”
紀婉青本昏昏欲睡,聞言一驚,忙睜眼詢問:“那,陛下那邊……”
大軍凱旋,徹底擊潰韃靼七十萬大軍,韃靼已至少二十年再無力南侵略,皇帝該回來了,而且他肯定以非常快的速度趕回來。
大軍收尾工作花費了些時間,說不得,昌平帝鑾駕已正往京城趕了。
東宮僅憑這一戰,聲望已完全壓過驚慌“南狩”的皇帝,特別在北地,看看此刻老百姓發自內心尊崇的誰?
當然是臨危不懼,挺身而出,並一舉蕩平韃靼大軍,還北地數十年太平的皇太子殿下。
這已完全侵犯了皇帝的根本利益,徹底激化父子間的矛盾。
對於皇帝而言,他不管自己做了什麼事,錯處都在對方身上,危難時給予出去的權柄,當然不計代價收回來。
而且,有這麼一個聲望能耐皆高於他的皇太子,想必會寢食不安,繼而欲除之而後快吧。
紀婉青雖篤信夫君能力,但思及此,心下仍惴惴。
妻子憂心忡忡,高煦忙低聲安撫道:“青兒你放心,孤這幾個月來,勞心勞力的,可不僅僅是軍務朝務。”
他豈是坐以待斃之人?
從高煦自請代天子親征那一刻起,戰後要面臨的一切他早有心理準備,一切都已密鑼緊鼓的佈置妥當,只待東風。
他今日提前囑咐,就是怕妻子平白擔心。
“那就好。”
紀婉青安了心,也沒詳細問什麼佈置,倒是靈光一閃,突然想起另一事,“殿下,那皇后臨江侯的事呢?”
她問的是通敵信箋,大戰已結束,這事兒該提上日程了吧?
“很快了,等犒賞三軍,再給諸位有功之臣論功行賞過後,孤就處理這事。”
大勝過後,第一時間當然是撫卹傷亡將士,並論功行賞。
此次戰事完美收官,並把將士百姓喜悅順利推到最高峰,使天下歸心,是頭一等大事。
緊接著,就可以揭露通敵之事了。
屆時,天下臣民有多歡欣鼓舞,就會對通敵者有多痛恨,時機就卡在最恰好之處,仇恨罪惡值能飆升到極點。
這群人做下了通敵賣國的惡事,只配人人唾罵,死後不休。
高煦知道妻子惦記,給細細分析了一番。
紀婉青點頭,“殿下說的是。”
那麼久都等過來了,確實不差那一時半日。
她冷哼一聲,皇后死了兒子,即便暴風雨前夕有平靜,她也絕對不會好過,多煎熬一些也是好的。
直接打垮反倒便宜了她。
次日,皇太子率大軍班師返京,薊州距京城,不過一百里出頭,即便沒有急行軍,依舊隔日便到。
城門大敞,京城留守方遠遠出迎。
皇帝南狩未歸,皇太子殿下正是統領大軍之人,於是,便由首輔王瑞珩為首,率領六部數得上號的官員,一同迎出城門外。
大軍當然不可能全進去的,高煦下令挑選三千兵士為代表,由參戰將領親率,從城門而入。
餘下的原地紮營,等待犒賞三軍。
高煦一身鋥亮的雁翎鎖子甲,在親衛簇擁下當先而行,隨後是霍川張為勝二人,再後面就是紀明錚,還有一干武將。
一入城門,京城立即沸騰起來,早早趕來的百姓夾道相迎,歡喜鼓舞,歡呼聲一浪緊接一浪,一息不歇。
有大膽的姑娘小媳婦們,紛紛把手上的帕子香囊鮮花往裡頭扔,送給她們的英雄們。
皇太子雖俊美,但卻沒人敢冒犯的。後面年輕英俊的小將軍們是重災區,紀明錚排位很靠前,人也長得極好,雖有道刀疤,但姑娘媳婦們都不在意。
這行為歷來有之,是被允許的,紀明錚左閃右避,依舊躲不了多少,被砸得很是狼狽。
霍川剛回頭想取笑他,不想他這個中年大叔也未能倖免,一個香囊砸過來,接住定睛一看,還是繡鴛鴦的。
他大囧,緊接著帕子鮮花兜頭就襲來,得了,這回大哥不說二哥,一同躲避著吧。
一行抵達皇宮,犒賞三軍的教令立即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