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的慶功宴亦同時開始。
城裡城外一片歡騰,笑聲歡呼聲處處洋溢,在這種氛圍下,卻唯獨有個地方死寂一片。
這地兒,就是坤寧宮。
大軍得勝還朝,魏王的死訊也掩不下去了,跟著大軍一起進了皇宮。
“嬤嬤,你說什麼?”
噩耗太過巨大,皇后懵了,她死死瞪著胡嬤嬤,“嬤嬤本宮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這訊息,除了胡嬤嬤,還真沒人敢稟報,她顫抖地落下淚,哽咽道:“娘娘,是真的,魏王殿下半月前戰死沙場,靈柩停在薊州,如今隨大軍一起返京。”
可惜正值滿城歡慶,即便魏王是皇子,這事兒也無法激起浪花。
“這訊息是假的!嬤嬤,這訊息是假的!”
不可置信的皇后,此時猶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本宮的鈞兒是皇子之尊,怎可能停靈薊州半月,再隨大軍返京?”
這根本不是皇子的待遇!
“是不是東宮做的手腳,他讓我的鈞兒受如此大的委屈?”皇后情緒爆發,語無倫次。
事實上,她心裡是清楚的,皇子戰死無人敢謊報,潛意識知道是真的,但事實上她無法接受。
“啊啊啊!”
皇后此刻哪裡還能維持一國之母的形象,她狠狠一推,將炕桌翻到在地,又站起來,將目光所及的一切物事砸爛。
她的手受傷了,被花瓶碎片狠狠劃了一道,指甲套也掉了,修剪圓潤的指甲齊根斷裂,血立即沁出。
但皇后動作依舊不停,仿若感覺不到絲毫痛意。
沒錯,她心中痛苦要重太多了。
“娘娘,不是東宮的主意,老奴問清楚的了,是陳王殿下的提議的,為了的就是怕您悲痛無人安慰,也怕魏王妃娘娘悲痛之下,腹中骨肉不保。”
停靈前因後果知道的人太多,日後肯定能清楚的,早說遲說都一樣。
胡嬤嬤悲痛,但理智仍在,她覺得陳王做得也對,畢竟魏王妃那胎實在有些懸,萬一這個遺腹子沒保住,魏王的血脈就真絕了。
死的人已經死了,稍稍委屈一下,保住親兒子,也很能理解。
胡嬤嬤能理解,皇后卻不能,她甚至沒有聽清楚後半句話,只聽是“陳王殿下提議的”。
她不可置信,“燁兒為何要委屈他哥哥?”
“啊!?他竟敢這樣委屈自己的同胞兄長!”
皇后又急又怒,死了親兒子,親兒子還受了大委屈,她心痛如絞,擰巴得心肝脾肺腎都痛,腦子“轟”一聲就炸響了。
其實,也不能說她不疼愛小兒子,只是大兒子剛逝世,已永遠不可能再承歡膝下了,這一刻,天平是無限傾斜的。
偏偏這個時候,有小宮女戰戰兢兢來稟:“啟稟娘娘,陳王殿下來了。”
“母后。”
照理說,陳王此刻應在參加慶功宴的,但有魏王這檔子事,他一等開宴就離開了,匆匆往坤寧宮而來。
他慣常是直接進門的,這次也不例外,不想一跨進門檻,就先迎上皇后赤紅的雙目。
陳王一頓,卻並沒在在意,畢竟母后傷心,早在他預料之中,他繼續上前,口中關切道:“母后,您請節哀。”
“二哥在天之靈,想必……”也不希望母后哀毀神傷的。
他話未說完,便被一個狠狠的耳光打斷,“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後,耳光劈頭蓋臉而來。
皇后如同被開啟了機括,突然就暴跳起來,左右開弓,“本宮打死你!打死你個不孝子!”
“你知道他的誰?他是你親兄長,你竟敢停靈薊州半月,讓他受盡委屈!!”
即便皇后更倚重大兒子,也不能說她只疼愛魏王,在她心中,兩個兒子的地位其實都是一樣的。
只可惜,一個英年早逝,剛無端死去的那個,當然佔據了她全部心神。
而且,她還萬分悲痛,一顆心火燒火燎翻滾得厲害,這燎原的怒火與痛意,突然找到一個宣洩口,自然是立即往那處奔湧而去的。
這時候,如果兒子體諒一下,細心安慰,她發洩過後,就能好很多的。
只是很可惜,陳王完全體諒不了。
他手刃兄長,不就是認為母親不公平嗎?
自幼時一點點積累起,再由權勢地位發酵之,那把匕首扎進去那一刻,某些東西已舍他而去。
劈頭蓋臉的耳光,還有不顧形象的撕扯,陳王哪裡受過這種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