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時笑道:“山裡紅有,海棠果也有,前個兒你弟弟還去山上摘了不少。大金,去屋裡把你藏著的果子都拿出來。”最後一句話,是衝著幫著打下手編草靶子的周大金說的。
“阿爹你可真夠義氣的!”周大金完全沒想到自己的私藏就這樣被親爹給出賣了,本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想法,他果斷的出賣了堂妹,“三囡藏了更多,她還有好些個姑娘果。”
姑娘果,又被稱為紅姑娘、燈籠果、酸漿等等,並不算甚麼稀罕物件,不過因著無人特意種植,只能去山裡尋找野生。就造成了要麼苦尋不著,要麼一找就是一大片的結果。換句話說,如果堂妹週三囡有姑娘果的話,那她一定知曉大青山哪個角落裡有這玩意兒。
再看週三囡,整個人都有些傻眼了,剛打算開口否認,就見周大金已經從房裡抱出了個竹筐子,裡頭是小半框的山裡紅和海棠果,還拿斜眼瞧著她,登時就蔫吧了:“那我把果子都拿出來,回頭給我吃個糖畫。”
“成成!”周芸芸一口答應,反正一旦做起糖畫來,難保有不失手的,“只這麼些壓根就不夠用,咱們又不是打算自家吃著玩兒的,是要拿去賣錢的。這樣好了,你倆索性再去尋些果子來。咋樣都行,酸掉牙的也沒事兒,左右沒多少人會吃冰糖葫蘆裡面的果子。”
這倒是大實話,反正周芸芸小時候都是將果子外頭的那層糖漿舔掉的,裡面的果子壓根碰都不碰。當然,一來是因為她本身就有些怕酸,二來則是沒將冰糖葫蘆當成多稀罕的零嘴。要是像週三囡這種,那絕對是連竹籤子都要舔好多遍,才捨得丟掉的。
甭管怎麼說,野果子的問題倒是迎刃而解的,只不過最後一道兒去山上的,除了那倆小的,還有周家阿爹,以及死活非要一道兒上山的周家阿孃。
周芸芸完全不明白上山摘果子的差事到底有多好,這阿爹還可以說是去幹體力活的,順便再打些柴火來,可週家阿孃……
“慣知道偷懶耍滑!”大伯孃壓低聲音啐了一口,抬眼見周芸芸好像往她這邊看了,忙低了頭不再言語。她跟前的大兒媳婦兒倒是悄聲說了句甚麼,不過周芸芸沒聽清,也不打算糾結這事兒。
說真的,周芸芸也覺得阿孃蠻能偷懶耍滑的,素日裡幹活都挑最輕省的,還每每都是磨磨唧唧,永遠都是幹得最慢的那個,偏總認為自己生了個有福氣的閨女,周家的一切都該是她這一房。莫說大伯孃她們了,就連周芸芸面對阿孃,也是無奈佔多。
只是這會兒,周芸芸並不知曉,阿孃又編排上自己了。
“你說你閨女她是不是傻?先前賣的那些個小籠包、燻肉的錢都歸了她阿奶,一文錢都沒落著不說,我還想著吃了那麼大的虧,她怎麼著也該長點兒心了。結果呢?這閨女壓根就連半點兒心眼子都沒有!我看呀,就像你!”
周家阿爹嘿嘿一笑:“真的?”
“我不是在誇你!”周家阿孃被氣了個倒仰,“你也是,虧得今年沒去鎮上打短工,以往每回都是累死累活賺了幾個工錢都給阿孃的。你說你咋不給我留點兒呢?便是在鎮上買點兒好吃的,回頭給咱兒子捎來也好。還有,就說今個兒這事,其他人都沒說話,就你一下把咱兒子自個兒尋摸來的零嘴兒給賣了,你咋就跟你閨女一樣缺心眼兒呢?”
“嘿嘿,芸芸像我。”周家阿爹愈發的樂呵了,有甚麼比閨女像自個兒更自豪的?尤其自家閨女哪哪兒都好,像他,一定是像他。
有甚麼比自己抱怨了半天,對方偏只一個勁兒傻樂更氣人的?周家阿孃這會兒已經不單單是生氣了,而是幾乎要氣得吐血了:“你說我咋就嫁給了你這個沒出息的!”
這話卻是讓周家阿爹有些不高興了:“你要不嫁給我,早多年前就餓死了。不單你,你爹孃弟弟還不都是靠拿你換來的一袋玉米麵活下來的?那可是一大袋玉米麵呢!”
想當年,大青山一帶鬧饑荒,家家戶戶都在賣兒賣女。周家阿孃的孃家也不例外,倒不是真的將她發賣了,而是拿她跟周家換了一袋玉米麵,權當是聘禮了。而那一年,她孃家人就是靠著這袋玉米麵才勉強熬過去了。
“難道我還不值一袋玉米麵?”周家阿孃運氣再運氣,真想直接撓死她男人。
不想,周家阿爹耿直依舊:“阿孃說了,你面窄下巴尖,一看就是個尖酸刻薄愛背地裡說人的性子;身子骨太瘦太單薄,幹活兒沒勁兒,也不大好生養;長得醜頭髮稀,萬一孩子像你就不得了了。”頓了頓,阿爹安慰道,“還好芸芸像我。”
可惜,周家阿孃完全沒有被安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