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涼爽,他慢慢將車窗拉起來。奧克蘭郊外什麼都是漆黑的,密閉的車內什麼也看不清,只除了燻肉味與奇異的東方香料味道揮之不去。
聽見汽車聲,女傭羅德斯急急忙忙跑出來,只看見坐在駕駛室裡的人面色並不太好。正猶豫該不該回去將這個訊息通知太太,西澤已經已經從車內走出來。她詢問需要幫助嗎?西澤想了想,折返回去,將駕駛室裡舶來的東西遞給她,徑直推門上樓去。
這是個很普通的禮拜五,所有人都圍在壁爐邊,對於這個擁有西澤的週末感到非常意外。
羅德斯追在後面詢問,“這個怎麼烹飪?”
西澤在臺階上頓下腳步,“你也可以把它們像藝術品一樣掛起來。”
將這個玩笑當真了以後,羅德斯四下打量,更加為難了,“應該把它們掛在哪裡?”
起居室眾人大笑起來。
奎琳剛結束與女伴們的在市政中心附近的圓舞會,舒舒服服沐浴過後,在臉上層層疊疊抹了近一個小時。從臥室出來,看見羅德斯手裡的東西,臉上神情有些變幻莫測。
她突然叫住西澤,“……這是從哪裡來的?”
“一個朋友那裡。”
“什麼樣的朋友?”
西澤操著手從臺階上後退兩步,將他整張臉露出來低望著奎琳。
奎琳自從嫁進穆倫伯格,她便做起盡職盡責教養女兒的闊太太。至今操過最大的心便是凱瑟琳的婚事。大約是太閒的緣故,像別的太太一樣,她總容易從一些蛛絲馬跡裡嗅出丈夫出軌的痕跡,再將這些痕跡拼湊起來,拼湊出那個情婦模糊的出生與品位。
她十七歲和哈羅德訂婚,十八歲生下凱瑟琳,如今也不過才三十五歲。在西澤面前,她只能算半個長輩。由於某種原因,阿瑟為哈羅德挑選的妻子出生於富有中產的律師家庭。她的自卑持續了整整十八年。在西澤這個極難應付的晚輩面前,她時常連竭力裝出的另外半分長輩的姿態都難以維持。這個家庭裡,她能掌控的東西極少。也因此,她希望西澤未來的妻子是個好掌控——或者至少說是個好相處的物件。對奎琳來說,同樣中產出生的兒媳會是個極佳的選擇,比如那位醫生的小女兒芭芭拉一類天真單純,好對付的姑娘。
她從一片混亂的腦子裡挑出了一句完整的句子,“是這樣,每到春天,你父親總會吃上幾次。我有見過,就是這樣……”
西澤慢慢問道,“每個春天?”
奎琳道,“是的。揹著人偷偷的,一邊吃一邊喝某種沒有名字廉價燒酒。凱瑟琳也知道,有次爸爸喝的酩酊大醉的哭起來,是不是?”
奎琳一旦慌張起來,便會口不擇言。
這次連凱瑟琳都明白自己母親在說什麼事情,有些崩潰地大聲提醒,“媽媽——”
奎琳在這聲提醒裡,立刻意識到在晚輩面前失了風度。
趁事情變得無法挽回前,她很快用邀請攔住西澤,“最近有很多伯克利的學生放假回到奧克蘭。黛西也邀請過朋友來莊園玩,是不是黛西?我是說,如果你有朋友,不妨請過來參加奧克蘭家庭聚會……”
凱瑟琳用大笑來掩飾母親的失態,“請來看你和朋友們在那種慢悠悠城市爵士裡跳中年舞蹈?”
“你們當然可以辦一場熱鬧的年輕人的聚會,再瘋狂也沒事,這裡唯一的長輩不會告訴那群嚴苛的家長……”
西澤早已經在兩人談話聲伴奏下消失在樓梯上。
華人陳教授在春假結束的週末抵達了舊金山,為防止作弊,直接由聯邦警察帶到天使島對“口供紙”。陳教授英文很不錯,卻在與回答與女兒身份資訊的很多問題上漏洞百出。與劉玲珍的母親分開對紙的過程中,他承認他揹著家庭在外有私生女。許多年他也沒有盡父親的責任,這是他的家庭問題,現在妻子去世,他會竭盡全力向他的家人解釋。
移民官員信了他的鬼話,又或者是信了他的錢。不論如何,在猶他州的聯邦警察會對他進行為期一年的上門隨訪,確保他不會將這名女孩交給人口販賣組織。陪陳教授將女兒扣押的行李從羈押廳帶走時,西澤用廣東話與陳教授隨便聊了聊。
他問他,“你女兒點知‘爆紙’咩意思?”
陳教授收拾箱籠的動作僵了僵。
西澤說,“我隨口問問,你隨口答一答。”
而事實卻和西澤猜測的不大一樣。
一九二四年,他受美國的賴夢德夫婦邀請,歸國後去了四川大學教書,在那裡認識了陳曼麗的母親。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