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癢得要撓,一直掀衣袖。
“我給的葉子師妹為何不用?”
她一抬頭,公西吾就站在門口,倒是衣冠齊整,清清爽爽的。
“嗯?”易姜表示不解。
公西吾走去案邊取了那幾片半萎的葉子走過來,一手托起她胳膊,一手將葉子撰在指尖緊捏出水,塗在那幾個疙瘩上。
易姜想要收回手臂沒來得及,已經感到汁水滴上去後微涼的清爽,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是驅蚊的。
“師兄不愧見多識廣。”
公西吾收回手,自旁邊銅盆裡取水洗淨:“以往在雲夢山中便是這樣用的,師妹都忘了?”
“忘了,誰會記得這些小事啊。”易姜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管他是疑惑還是懷疑。
公西吾卻沒什麼反應,問她道:“國書已經遞上去了,為何魏王遲遲沒有召見?”
經他這一提醒,易姜想起這正苦惱不已的事來:“不知魏王是怎麼想的。”
公西吾想了想:“若魏王走不通,不妨試一試信陵君這條路。”
易姜對各國君臣關係不夠了解,受他點撥才知道還能這樣,點頭道:“那我去試一試。”
公西吾轉身出門:“若有需要相助之處,師妹儘管開口。”
“好……”易姜送他出門,心裡計劃漸漸成型。
是你自己說的喲,那這個鍋就你來背吧!
☆、修養二十
信陵君魏無忌是魏昭王的小兒子,現任魏王同父異母的弟弟。據說齊國的孟嘗君死後,門下所豢養的門客全部都投靠了信陵君,可見此人很有威名。
易姜原本對這人的瞭解僅限於一個稱號,聽了公西吾的描述才知道這些。從這點來看,她覺得喂公西吾一點好吃的還是有用的。
傍晚時分,天邊燒起了大片大片的火燒雲,將所有東西都染成了金紅色。驛站裡又陸陸續續來了些旅人,忙得人仰馬翻。
聃虧正在院內餵馬,看見一個木冠深衣的年輕士子朝院內探頭探腦,忍不住走上前去問話。那年輕士子自稱自己是信陵君府上門客,前來替信陵君傳話於趙使。
聃虧立即請他進門。
易姜這幾天不大痛快,因為驛站裡往來的人知道她是趙使後,總要投來詭異的目光,以至於她為了顯得老成莊重一些,專挑深色衣服穿,明明覺得熱還得忍著。
今天她穿了件黛色深衣,在髮髻上綁上趙太后賜的玉飾,又找了塊木炭把眉毛給描粗,正對著銅鏡欣賞成果,聃虧說信陵君派門客來了。
易姜趕緊起身,轉頭那門客已經進了門。
“信陵君如何說?”
大概是驚詫於趙使竟然是個年紀輕輕的女子,門客打量她許久才開口:“在下奉信陵君之命前來探望趙使,是想問一問趙使此行的目的,信陵君說要先問過目的再決定是否要見趙使。”
易姜命聃虧出去掩上門,擺出一臉悲痛之色:“魏齊身為魏相,卻為顧全大義而自盡身亡,我國太后深感欽佩,特命我奉厚禮而來獻給魏王,以表感激。”
門客雙眼發亮:“哦?趙太后果然深明大義。”
“但是與我同來的還有一位齊使,他的目的可就不是這樣了。”易姜豎起一隻手擋在臉側,聲音低了下去:“他是來索要魏齊人頭的。”
門客皺眉,聲音也不自覺地跟著低了:“不該啊,齊使要魏齊人頭做什麼?他們要了也沒用啊。”
易姜嘆息:“先生想必知道齊趙已經結盟了吧?趙國需要魏齊人頭救出平原君,然魏國不願,也不好強求。但齊國覺得魏國這是不給趙國面子,要替趙國出頭,還放言說若魏國不交出魏齊人頭,就要橫兵邊境啊。”
門客大驚失色:“竟有此事?”
易姜一本正經地點頭。
齊國可是大國,用它來壓魏國,能不慌麼?什麼叫狐假虎威,這就是!
門客囁嚅了兩句,大概是覺得茲事體大,匆匆告辭回去覆命了。
易姜將他送到門口,朝對面緊閉的屋門賊笑了一聲。
正得意,那門忽然開啟了,公西吾站在門口,朝她望了過來。
易姜連忙正色。
公西吾朝外望了望天,對她道:“師妹要取首級得抓緊了。”
易姜一愣,下意識問了句:“為什麼?”
“因為天熱了。”
“……”他說的雲淡風輕,易姜胃部卻是一陣翻滾,捂著嘴巴就衝去了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