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青盈又是許久沒有見到眾人了,簡單招呼見禮之時當真是心思各異。眾人都在觀察紀青盈,這個獲罪、禁足、與太子相見隨後翻身的流程實在是太過流暢,簡直跟當年的仁淑太后如出一轍。
只不過當年仁淑太后是想了法子私自到了桓帝身邊,而且後來桓帝為了表示公正,還特地將仁淑太后再度降級,又過了很久才輾轉復位。
但紀青盈卻是被東宮鸞轎接走,而且在重華殿停留了兩日便被太子親自嘉獎安撫,全然翻身。
從這個角度來看,紀青盈簡直完勝當年的仁淑太后。
而紀青盈也在打量東宮眾人,數日不見,幾乎人人都更瘦了一些。畢竟連日的祭祀之中,有幸參與的眾人都在茹素,而且天氣漸漸轉涼,奔波往來、跪經靜坐等等。就算不是什麼重體力活,但畢竟時日不短了,尤其是得到最多交口讚譽的梅側妃,原本就身材高挑纖細,如今看來就更瘦了,下巴尖尖得簡直跟整容了一樣。
不過因著是到玉韶宮赴會,梅側妃還是精心盛裝而來,雖然纖瘦,但氣色還是在脂粉的裝點下顯得很好,身上的玉色宮衣也是雖然清淡素雅,卻精緻而華貴到了極點,完美地顯示了作為下一任東宮太子妃繼任人選的實力與氣質。
“青盈,你來了。”同樣數日不見的寶音鄉君也瘦了些,但是因著寶音鄉君的臉龐原本有一點帶著嬰兒肥的甜美,這樣瘦削了一點之後便顯出少女的婷婷玉立,倒是好看了不少。
但這個稱呼還是讓紀青盈眉心跳了跳,寶音鄉君如今是痛下決心,要為了入主東宮而徹底改變了麼?
“鄉君安好。”紀青盈微微含笑,含糊應了。
“近日祭奠辛苦了,我這邊略有些薄禮,還請各位不要嫌棄。”寶音鄉君也是面上帶著自然大方的微笑,揮手命宮女送了錦盒到在座的每個東宮妃嬪面前。
梅側妃微微垂目:“鄉君太客氣了。我等身為殿下的妃妾,上有孝道,下有禮法,自然是應當為了皇后娘娘與二殿下的祭禮盡心盡力。說起來,倒是我們應該多謝鄉君才是,如何還能收鄉君的禮物。”
言下之意,自然是東宮妃嬪們才是欒皇后的兒媳婦,是太子的女人,比寶音鄉君這個表妹更親。
寶音鄉君目中飛快閃過一絲怒意,但應對之語還是流暢非常:“梅側妃這話只能算是有一半道理。各位連日祭奠辛苦,自然是有孝心的。只不過我身為娘娘的侄女,這禮物也算是我們承恩侯府送給各位的,難道論親戚的情分,梅側妃也不懂得嗎?還是說這禮物,我原本是該給昭華殿的?”
梅側妃立刻有些變了臉色,紀青盈也不由向寶音鄉君望過去。
哇塞,果然書裡都是騙人的,誰說宮鬥一定要委婉含蓄地引經據典、暗流洶湧地嘲諷來嘲諷去?
寶音鄉君這不就是明火執仗地衝上了麼!
走親戚、昭華殿,這兩句的意思分明是在指摘梅側妃的身份是妾不是妻,向來自詡書香清貴的梅側妃如何能忍得?
果然,梅側妃靜了一瞬,眼光也顯出更多凌厲鋒芒:“寶音鄉君這話有意思的很。天家皇城,先有國法,後有家禮。殿下也說過,鄉君赤子之心,天真爛漫,想來是在泉州家裡千嬌萬寵地自由慣了,如此倒也真是福氣呢。只可惜京裡還是要先講規矩的,昭華殿如今待罪禁足,若是寶音鄉君想要多加親近,那我等也不會勸阻的。”
紀青盈的眼睛又瞪大了一下,看來自己禁足在夢蝶軒吃喝泡澡太久了,祭禮之中梅側妃是不是已經跟寶音鄉君對上了?
這火藥味重的咧,她身為四品昭容,身份僅次於梅側妃,座位是緊挨著梅側妃的,簡直都感覺自己隨時會被戰火波及到。
說國法宮規也就罷了,再提泉州,梅側妃的意思不就是說寶音鄉君沒規矩麼?
簡直就差指著鼻子罵一聲“沒見識的野丫頭”了。
“側妃這不是推卸責任麼?”向來安靜的薄良媛忽然開口,“如今東宮諸事都是由側妃代掌,昭華殿的事物自然也是由側妃您做主。一句‘不會勸阻’,您這是要置鄉君於何地?又置東宮宮規何地?”
寶音鄉君原本已經有了些怒色,聽到薄良媛的話臉色才稍微好了些。
剛好蘭芝姑姑這時候也親自上前,給寶音鄉君換了一盞茶。
這個時候,這個動作本身大約便是一個提醒與安撫,也不再需要什麼眼神示意的。
寶音鄉君接了茶喝了一口,便介面笑道:“香影你說的極是,梅側妃或者是忘了。畢竟梅‘側妃’也是剛剛‘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