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自己手裡有存檔,還不如直接開口撕逼來得利落。
“萱嬪娘娘,你所有的人證都只是皇上營帳外的人。”恭親王比右江王說話嚴謹得多,也冷靜得多,“而且在今日一整日裡,絕大多數時間您都只是一個人在營帳裡。若是有什麼偷溜出去的時候,其實旁人很難發現。畢竟您去年在獵場救駕,勇鬥刺客,那身手武藝也是女眷裡頂尖的了。”頓一頓,又道,“再說,以萱嬪娘娘在皇上身邊的聖恩深重,便是真有什麼與侍衛宮女不同的說法,皇上也是更相信您的。”
紀青盈氣急反笑,同時也知道自己這次怕是要讀檔了,索性便更加直言不諱:“以恭親王的身份地位,素來英名,能見到您這樣的顛倒黑白、信口開河也是難得的很。按著您這個路數,我若是在皇上不在的時候不曾邀請一位國之重臣到營帳裡對話,便算作沒有人證?普天之下,莫非王臣,您與右江王爺就算身份更貴重些,也還是皇上的臣子。您的證詞,怎麼就能比御前護衛的證詞更有分量些,難不成您看見的人就是人,旁人看見的人就是狗嗎?再者,您說我在皇上跟前有體面,或許皇上偏心或者下頭的人巴結奉承改口供,那我也當著皇上太后、英國公、謙王爺問您一句,您敢不敢指天誓日地說一句,自己沒有不臣的私心!”
“紀氏!”最後一句實在太過鋒利,在座眾人無不變了臉色,恭親王也是勃然大怒,幾乎要拍案而起,只不過他再如何,都比右江王的自制力好得多,還是知道不能斥罵靖帝妃嬪。
“好了。”靖帝冷冷擺手道,“朕傳萱嬪過來,一是讓她與侍衛宮女分頭對證,二來也是讓幾位再看個清楚明白。宮裡宮外,身形彷彿的年輕女子不計其數,諸位若是確實了所見之人為萱嬪,也要掂量清楚。謀害上皇是九族之罪不假,欺君罔上、陷害宮眷的罪名也是夠殺頭奪爵的。朕再問各位一次,今日所見的女子,是不是萱嬪?”
“回皇上,”英國公首先應道,“臣所見的女子,身形高矮與萱嬪娘娘一般無二,宮衣裝扮,確實為天子宮嬪。容顏面貌,臣並未得以近觀,只是見到宮嬪裝扮的女子進到太上皇營帳,還是有兩分蹊蹺。臣斗膽,有留意到該女子的容貌與萱嬪娘娘至少有八成相似,另外便是該女子的耳墜與萱嬪娘娘此刻的耳墜一模一樣。”
謙王爺也斟酌了片刻才應道:“老臣彼時亦有疑慮,只是目力不及英國公,能見之事,便是該女子腰間的荷包及腰牌與上次見到萱嬪娘娘之時身上所佩相同。”
右江王和恭親王聽到這兩位素來持重的重臣言下之意仍然對紀青盈不利,原本難看至極的臉色終於迴轉了一些,但也收到靖帝的警告之意,並不敢當真將自己的爵位性命賭上去說一定是紀青盈,同樣含糊其辭地形容了“該女子”的形貌衣飾,甚至包括了紀青盈手腕上的一點胎記。
這些詳盡的證詞其實比正面提出就是紀青盈到太上皇的營帳中勾引行刺更加厲害,而且恭親王提出的那個要點也很犀利——為了安全原因,太上皇的營帳附近是沒有任何的水源水井深坑,也就是說無處可以丟棄兇器或用來改裝的衣衫,而因為是夏季狩獵,除了晚間的劍會之類的活動會有設立有限的幾處燈火篝火之外,也無大的火堆爐灶,更不會靠近太上皇的營帳。那些燈燭燈籠要燒個紙片信件還行,燒掉衣服是絕對沒有可能的,如果有人假扮紀青盈,那麼在這樣的嚴密搜查之下,怎麼會什麼痕跡都沒有?
出事到現在已經一個多時辰,整個朝元獵場都已經封鎖戒嚴,連夏太后的營帳都被仔細搜檢過,除了靖帝自己的營帳之外,所有的地方都已經檢查過。從表面的硬性證據來看,紀青盈還是嫌疑很大的。
但靖帝的態度其實人人都看得出,於是在夏太后的營帳裡又僵持了幾乎大半個時辰,等候著翊衛和羽林衛聯合搜查的繼續回報。然而隨著寒統領與燕晨等人一次次進門稟報,靖帝與眾人的神色都是越發凝重,因為隨著對“假冒萱嬪之人”的搜查全無結果,紀青盈本人的嫌疑就一點點越發重了。
而在這段時間之中,紀青盈自己也思量了無數種可能,她最終還是決定不要急著讀檔,還是再等等,總是要弄清楚傅妙莊到底想做什麼才有讀檔應對的意義。
眼看月上中天,外間的晚風都有些冷意,寒統領終於和燕晨一同進門稟報:“啟稟皇上,臣等已經將獵場的一百零四座營帳搜檢完畢,只在陛下的龍帳中找到萱嬪的外衣與腰牌禁步,是與幾位王爺的描述相符,其餘地方皆無所獲。”
眾人不由皆向紀青盈望過來,然而下一刻又不約而同地望向靖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