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靖帝並沒有什麼意外之色,甚至也沒有太多猶豫,清朗的聲音沉穩而決斷,“傳旨,朝元獵場戒嚴繼續。所有人等不許離開自己營帳,無旨擅出者,以抗旨論罪,無赦。”
“是。”寒統領躬身接旨。
“自即刻起,朝元獵場內外出入皆不許,無論翊衛護軍腰牌及宮中、內閣腰牌一律不許,非八百里加急軍報不得通行。自稱奉口諭者,扣押。”靖帝的語速越發慢了,以每一句話的停頓之間都流露出年輕帝王的威嚴與殺機,營帳內的眾人無論如何尊貴年長,連夏太后在內,人人皆屏息以待。
而這時靖帝竟又沉默了,時間一點一點似乎過得極慢,霎時間營帳裡竟然只能聽見眾人一再壓低的細微呼吸之聲。隨著沉默時間的延長,人人的頭頂都彷彿增加了千斤重壓,明明有重大嫌疑的只有紀青盈一人,這位大罪將臨的萱嬪娘娘卻明顯是眾人之中神色最為安穩的一人。
終於,還是右江王當先沉不住氣,大約也是身體發福,呼吸比旁人粗重些,也更顯眼些的緣故:“皇上……”
“傳旨。”靖帝緩緩掃了右江王與恭親王一眼,原先沉重的神色此刻竟然重歸平靜,目光中還帶著些許的玩味之意,“寒統領,你親自帶人,將太上皇、太后娘娘並諸王府營帳,所有上下人等,去衣搜檢。妃嬪侍女,並侍衛宮監,凡面白無鬚者,皆嚴查細審。若有蛛絲馬跡,須得掘地三尺。便是太上皇的病榻、王妃郡主的寢帳,亦無物不可拆、無物不可查。朕倒要看看,什麼人,什麼手段,能在朕眼前這般賣弄!”
第123章
“是。”寒統領與燕晨躬身接旨,再度退出營帳。營帳中的眾人不由面面相覷;各自思量。
靖帝言語中透出來的意思,分明還是相信紀青盈的,但若說靖帝偏寵不公;卻也不完全。畢竟靖帝並不是以帝威強行壓制不再追究,只是命令進一步的徹底搜查;因而眾人也說不出什麼。
只是這樣的搜查所需時間自然更長;再坐片刻,外間夜色漸漸深沉,夏太后位尊卻年輕;還看不出什麼;年過六旬的謙王爺倒顯出幾分倦色來。
“陛下。”恭親王看了看謙王爺;斟酌著進言,“如此詳查;想必還需不少時候;可否請太后娘娘、謙王伯父與右江王爺這幾位長輩先回去休息?”
靖帝淡淡側目:“恭親王思慮周詳。”平靜的語氣中再度帶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諷刺;隨即吩咐德海公公;“命謝允單獨預備一間帳幕;請謙王爺、右江王、英國公與恭親王過去安歇。”
恭親王劍眉微振;沉了沉,似乎是將想要出口的言語強行壓了下去,便垂目不語。
右江王則看了看身邊眾人後皺眉道:“皇上這是何意?臣等又不是沒有自己的營帳,何必這樣擠在一處?”
靖帝冷哼了一聲:“右江王覺得朕是何意,朕就是何意。既然這莫須有的罪名已經牽扯到朕的宮眷,右江王也需自證清白才是。”
“皇上這是為了一個女人就懷疑起自家的叔父兄弟了?”右江王臉色越發難看,索性帶了些破罐破摔的賭氣,直面靖帝。
靖帝冷冷一眼橫過去:“一個女人?這話在太后面前出口,右江王你是不是失心瘋了!”
右江王登時一怔,腦筋還不太轉得過來,好像是覺得哪裡不太合適,卻又覺得好像自己還是有道理的:“這個……老臣又不是說太后娘娘……”
“謝允!”靖帝已經無意繼續口舌之爭,直接向外下令,“請右江王和恭親王等宗親過去,所有隨侍宮監與隨從一律分開,擅自傳遞訊息者,以欺君謀逆之罪論處!”
恭親王與右江王的臉色都難看至極,但是身披獵甲、手扶劍柄的謝允已然入帳,也只得忍氣吞聲地行禮退出。
隨後靖帝才起身,親自過來牽了紀青盈,又向夏太后微微頷首:“太后先安歇罷。朕與萱嬪先回去了。等下若是寒統領帶人過來查問,還望太后不要介懷。”
夏太后從來都不是真的對朝局全無所知,之前屢屢碰壁,說到底還是低估了紀青盈在靖帝心中的分量。此刻眼見靖帝如何發作如何傳旨,哪裡還不明白利害關係,當即和聲應了:“本宮知道了。皇上也早些休息,不必太過憂心。太上皇吉人天相,此番定能化險為夷的。”
靖帝不再多言,看著紀青盈也向夏太后微微屈膝一福,算是全了禮數,便與她攜手去了。
靖帝的營帳原本就與夏太后和太上皇的相距不遠,很快帝妃二人就回到了龍帳內,靖帝卻沒有立刻鬆開紀青盈的手,而是低聲問了一句:“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