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面色,見著心裡也更添幾分詫異,心裡暗道:難不成皇帝真和鄭婉兮有什麼?雖然皇帝娶鄭婉兮那肯定是她死後的事情,她想管也管不了。但是,她現在可還是活著的,要是這兩人真有什麼,那她豈不是頭頂青青草原?
這麼一想,沈采采不禁擱下了手裡的湯匙,緊接著又問了皇帝一句:“那鄭姑娘,陛下也是見過的,應該還記得吧?”
皇帝很快便意識到了自己的反應有些大了,怕是要叫沈采采起疑心。所以,他面上的神色很快便又冷淡了下去。
只見他漫不經心的抬手夾了一塊松鼠桂魚的魚肉,垂頭仔細的挑著魚刺,嘴裡只懶懶的應道:“不記得了。她又不是哪個銘牌上的人,還得朕費神去記。。。。。。。”
皇帝這話聽著頗有幾分冷嘲譏誚的意味,若是鄭婉兮人在此處,說不得就要被羞的鑽進地裡去不可。但是,沈采采聽在耳裡卻更覺得皇帝有問題了:明明記得非要說不記得,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正當沈采采還想多問幾句的時候,皇帝正好挑完了魚刺,他將那塊魚肉夾到沈采采面前的小碟子上,溫聲道:“特意為你挑的,先吃吧。”
沈采采才到喉嚨裡的話又給堵了回去:唉,她確實是挺喜歡吃魚肉的,尤其是不用自己挑魚刺的魚肉。。。。。。
看在皇帝特特給她挑魚刺的份上,沈采采也只好先閉嘴吃飯了。
皇帝垂眼看著她,見她紅唇豔豔,雪腮鼓鼓,吃得香甜的模樣,忍不住也揚了揚唇角,語聲輕了一點:“還要嗎?”
沈采采朝他眨了眨杏眸,眼尾微翹,眼睛亮亮的。
於是,皇帝這頓飯也沒怎麼吃,就光給沈采采挑魚刺去了。
沈采采難得吃的高興了也不煩皇帝了。甚至,她還投桃報李的給皇帝舀了小半碗的骨頭湯遞過去,關切的道:“陛下您這腿還沒好全呢,就得多喝點骨頭湯,正好也補補骨頭。”
皇帝:“。。。。。。”也真是謝謝你的關心了!
吃飽喝足,沈采采一時間倒是把鄭婉兮的事情給忘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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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婉兮今日入宮,穿得卻是素雅,蔥綠色的上襖配柳黃色的長裙,薄施脂粉,倒是掩了她面上的憔悴與倉皇。她端端正正的站在那裡,整個人便是初春時節枝頭最先冒頭的一掐嫩芽,脆嫩嫩的惹人憐惜。
其實,這也不是鄭婉兮頭一回入宮了,前一世時她雖是受了許多磋磨但到底還是皇后,至少是名義上的後宮之主,自然對內宮十分熟悉。按理來說,她此回入宮也是輕車熟路,卻也不必似那些沒見過世面的人一般忐忑不安。
但是,因為此回入宮之事順利與否卻關係著鄭家滿門的性命,鄭婉兮卻也不得不更加小心幾分。現在的她只要一想起前世那般慘痛的結局,想起記憶裡那滿地的鮮血便覺得心頭沉沉的,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安心下來——畢竟,生死實在是太重了,尤其是家人的生死。
鄭婉兮心裡壓著事,難免出了一會兒神,待得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前頭引路的宮人好似有些不對——
“。。。。。。。這好像不是去鳳來殿的路吧,沒走錯嗎?”鄭婉兮看著前頭那神色嚴肅的女官,略有些遲疑的問了一句。
那女官聞聲回頭,笑了笑:“沒錯,就快到了。”說著,那女官便抬步引著鄭婉兮入了一個偏殿,溫聲道:“鄭姑娘稍坐片刻,主子應該很快就到了。”
鄭婉兮有些不自在,但也知道宮裡不是自己任性發脾氣的地方。所以,她勉強鎮定下來,依言在位置上坐了下來,還與那女官微微頷首。
那女官也端正的與鄭婉兮禮了禮,細聲交代了幾句,這才起身退了出去。
殿中一時只剩下了鄭婉兮一人,左右安靜的出奇,甚至還能聽見窗外傳來的鳥雀清脆婉轉的啼叫聲。鄭婉兮獨坐在木椅上,素手抓著光滑的椅柄,看著午日的陽光從窗外折入,在地上落下一片明晃晃的金色,眼前也微微有些晃。
這座偏殿實在是太靜太靜了。
這樣的靜謐並不能叫她心安,放到叫她想起自己的前世——在她瀕臨絕望的日日夜夜,也是這樣的安靜,靜的聽不到人聲,靜的沒有一點指望。甚至連自己的心跳聲都顯得奢侈無比,讓人只恨不得就這麼閉上眼睛,在這樣的死寂裡停止呼吸。
鄭婉兮此時滿心裡只有焦躁和忐忑,她只覺得自己胸膛裡的心臟也要從喉嚨裡跳出來了,整個人坐立不安。她勉強壓著焦慮等了一會兒,等得心都焦了,這才終於聽到門口漸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