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背叛自己,我總是在不停地尋找,用一次次的生命輪迴在體內記載著這個世界發展的歷史,走在一條悽苦的路上。
但我的生命開始出現分裂,無法肯定在一條孤寂到底的路上能夠找到自己對生命的追尋。所以,當我再一次輪迴時,這個世界出現的已是分裂後的自己,一部分向左,一部分向右,開始自己與自己的戰爭。我需要以勝利者的身分,用勝利的一半,才能夠繼續走完那剩下的路。
但是,現在,一切還沒有結束,我已經開始不認識另一個自己了,我用一邊選擇罪惡,另一邊選擇對這個世界的質疑,可質疑的自己也已經開始變得罪惡,甚至開始忘記了自己,對這個世界本源的追尋,成了同樣的罪惡者,就像那些和我走同樣路的人,已經開始背叛了自己。
這個世界似乎真的只有罪惡,那些人臨死之前的絕望讓我對這場遊戲已經不抱任何希望,另一個我已死去,只剩下罪惡的我與眼前這個已經開始不認識的自己展開的決戰。這不是自己的決戰,我已經無法從這場決戰中判斷出自己最後的歸宿,也無法找到生命的本源,就像曾經看到臨死前那一張張絕望的臉,我已經感到自己和他們一樣絕望。
路還能繼續走下去麼?
我已經不能夠回答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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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晨風撲面。
影子與朝陽站著仍沒有動,他們的表情看上去一如往昔,一個平靜若海,一個傲然若山,身上的氣機沒有半絲流露。
但此時落日、天衣、漓渚及驚天、櫻釋、風玄月三位長老,額前不斷滲出細小的汗珠,雙眉緊蹙,目光則死死地盯著前方,彷彿透過影子與朝陽的身體,正在觀看著一場驚天動地的決戰。
事實上,透過他們的眼睛,透過他們心中的勾勒,這場決戰已從昨晚進行到現在,他們的心正在感受著那場驚心動魄的對決。
而那二十萬大軍,每人的眼耳口鼻都有血絲往外溢位,不斷有人站立著突然倒下,暴斃身亡。而這一切,並沒有任何外力對他們進行衝擊,僅僅是因為他們的心在虛擬的感受中無法承受,自己讓自己死去,一個接一個,絡繹不絕。
周圍百里之內的所有生靈,在這一場無法用眼睛視見的對決中,也都在紛紛死去。樹木紛紛乾枯,從中爆裂,完整的大地莫名其妙地會突然開出極大的裂縫,流淌的河水開始逆向回流,空中的小鳥只要在百里範圍內,翅膀就會突然僵硬,從虛空中頹然掉落,落地之時,胸膛開裂,破碎的心臟從裡面爆出。
但一切看起來又是那般平靜,溫暖的陽光和縷縷晨風沐浴著大地。
二十萬大軍已有一半人倒地身亡,每一個死去的人都是眼耳口鼻溢位血絲。終歸其究,是每一個人的心無法承受,發生爆裂,連反抗都不能,因為他們的心根本無法抑制自己去想這場戰爭,惟有在這種靜靜中死去。
落日、驚天等亦在承受著這場看不見的戰鬥,他們的心正感受著山在坍塌,海在狂肆,天在變動,地在下陷,萬物在死亡。他們無法獨善其身,在這即將毀滅的世界中極力掙扎著生存,一不小心就會被突如其來的某種異變吞沒。朝陽與影子之間的戰爭已經將他們捲入其中,他們無法從自己‘心’虛擬的戰爭中超脫出來,即使每一個人的‘心’虛擬的戰鬥並不完全相同,但每一個人都感受到了不斷逼近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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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族落霞宮。
泫澈與紫霞在一起。
落霞宮前的雲海在急劇撳翻,疾走變幻,那是花之女神所留下來的,從枯萎中,紫霞又讓它們煥發了生機。
而泫澈只是在一旁看著她。
泫澈道:“他們在戰鬥。”
紫霞噴了水,專心地拭擦著花的每一片葉子,沒有說話。
泫澈又道:“無論誰是勝者,會有一人突破四大神殿,直面神主,神族很可能會發生改變。”
紫霞仍沒有說話。
泫澈看著紫霞,良久,她轉身往落霞宮外走去,可等她雙腳即將跨出門檻時,又將身子轉了過來,道:“其實我知道在你心中藏著的人不是朝陽,也不是影子,而是神主。”
紫霞的手一陣劇顫,手中侍弄著的葉片硬生生地被扯了下來,她的人隨即呆立著。
這時,泫澈雙腳已經跨出了落霞宮,背影漸漸地遠去。
落霞宮一片寂靜,紫霞就這樣呆立著,手中拿著那片扯下的花葉,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