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要借錢。
少東問少南要來做什麼,少南如實說了。少東也不馬虎,雖然身上沒什麼現錢,但開口問掌櫃借了二錢銀子給了少南。
少南歡歡喜喜的接過錢,回頭到一家筆墨鋪子買了一匣好墨,又扯了一塊尺頭,稱了斤素點心便往左家而去。
此時來左家道賀的人不少,左森換了身新衣裳,滿面春風的坐在堂屋裡。前來道賀的還有榔頭村的一個財主,姓田,據說家裡的銀子是拿箱子裝的,家資很是豐饒。聽見左家出了個相公,連忙讓人封了二十兩銀子來道賀。
左森的老爹叫左四,是個憨厚老實的莊稼人,養了三個兒子。左森是最小的一個。原本也沒怎麼奢望,沒想到兒子還真考中了個秀才,可讓左四大大的出了一口氣。如今見鄉鄰們都來道賀巴結,臉上喜得無話可說。連忙招呼了娘子準備酒菜。
少南進了堂屋,見屋裡坐著的幾位,除了先生陶滿園,陶老先生以外,別的都不大相識。左森連忙向少南引薦著:“這位是丁卯年進的楊孝廉,聽說還做過陵水縣的官老爺。”
少南聽說是位舉人老爺,連忙深深的打恭。
楊舉人見是個小學生,倒也沒放在眼裡,只微微一笑,算是招呼過了。
少南打量了兩眼,見那位楊舉人約莫四十幾歲的樣子,生得倒還算白淨,一雙蜜蜂似的小眼睛放著精光。蓄著三縷長髯,已經有些花白了,一副斯文儒雅的樣子。身量不高,有些矮胖。身上穿著件寶藍緞面的直裰,戴著六合帽,與旁邊的人談笑有定。
左森繼續向少南引薦著:“這位是田老爺。”
所謂的田老爺,便就是那位出手闊綽的財主了,身子寬肥,眉粗口闊,方方正正的臉。臉上始終帶著幾分笑意。穿著時新的官綠紵絲織錦寶相花的圓領長袍,頭戴著四方巾,高聲闊語好不自在。
下面那位便是學裡的陶老先生了。依舊是平日所著半舊不新的葛布灰藍道袍。
東面的長凳上還坐了幾位學裡的人。少南一一見過了。
陶老先生又著實誇讚了左森一回,說他年少有為,再過兩年便是秋闈之日,攛掇著要讓左森入場。
左森自己也是這麼打算的。
陶老先生自己也是個秀才,後來連考了幾次鄉試都不中。也只好放棄了,再也不敢奢望功名一事,也看淡了名利。坐了幾年的館,後來東家不滿意,那些世家子弟實在難管。因為生性灑脫,遊歷了一番山水。才到了村裡的學堂。管些小學生。日子過得很是愜意。
左森聽楊舉人一番闊論,便動了心思,很是欽慕不已。也暢想著哪天能披紅掛綵,讓鄉村鄰里都來看自己高中的樣子。父母臉上也有了光,也就不會再被人瞧不起了。
左森後來指著少南說:“楊孝廉,別看晚生這位同窗好友年紀小,但筆下已經能出一篇錦繡文章了。那字更是我們學裡數一數二的好。我們陶老先生可是經常誇讚,未來不可限量。”
楊舉人聽得左森如此說。這才打量了少南幾眼,但見他一副小孩子的模樣,穿著件寬大的粗布衣裳,一副文弱的樣子,不屑的笑了笑,自詡向來識人不錯。心想這麼個放在人群裡絲毫不起眼的毛頭小子,乳臭未乾,能有什麼出息呢。
田財主對於這些讀書人是由衷的敬仰,所以聽說榔頭村的左家考中了秀才,二話不說就封了銀子,自己換了出門見客的衣裳,坐了轎子來道賀。想到要是左家這小子再一出息些,要是中了舉,做了官,更要巴結。還不如趁現在就拉攏下關係。
兒子高中,左四一家子歡喜,和媳婦在廚下忙碌了半日,終於備了些炒豆筋、煮得滾熱的肥鵝、糟魚、火腿、滷得入味的雞翅膀、鴨翅膀之物,豐豐盛盛的,好似過年一般的擺滿了幾桌。
上面那一桌左森作陪,上首的自然是楊舉人,東面的是田老爺,西面的是陶老先生,左森坐在下方。
這裡學堂裡的同窗們另擺了一桌,雖然酒菜不似上一席豐盛,但有肉有點心,把個沒怎麼吃過好東西的學生們饞得眼睛也直了,一個個的伸著脖子咽口水,平日裡家中哪有閒錢吃肉。一個月能打兩回牙祭就算不錯了。這樣豐盛的席面,和過年沒什麼兩樣。直到上面那桌開了席,這裡的人說了聲請,一起下了筷子,頓時風捲殘雲一般,登時就去了一半。
酒席過後,左家人有留著眾人吃茶點。那楊舉人和田老爺卻要告辭了,當下人忙去相送,直到二位老爺登了轎子,目送遠去了。這裡又各自告別。左森又讓父親親自將陶老先生送回家去。
慌亂忙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