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厚疊的枝葉上。
白琉璃看著百里雲鷲右半是蒼白如紙左半是腥紅如血的臉,說不感動只怕也是自欺欺人,只是不知多少而已,因為她的心並非石頭雕就,她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從沒有人如此這般待過她,心很暖,很暖。
因為太暖,以致她害怕失去,儘管眼前這個男人身上有太多太多的謎,譬如他的身份,又譬如他居然能與動物進行交流。
只是眼下不是她查究這些的時候,她眼下只能做一件事,也只想做一件事。
白琉璃繼續著方才狼群出現前的動作,拔開鈷藍色小瓷瓶的瓶塞,將瓷瓶裡的米白色藥粉傾倒在帕子中,而後以右手慢且穩地握上百里雲鷲心口上插著的匕首手柄,只見她微蹙的眉心一舒,握著匕首手柄的手迅速往上一抬,只見百里雲鷲的身子如被蟄了一般猛地痙攣,白琉璃將左手盛著藥粉的帕子快速地按到百里雲鷲汩汩淌血的心口上,與此同時扔掉手中的匕首用力按住百里雲鷲正一下一下顫抖著的肩。
然,白琉璃死死按著百里雲鷲肩膀的手像是沒有力道一般,只見百里雲鷲的肩膀一下接一下地抖得厲害,彷彿承受不住這鑽心的疼痛一般竟是渾身痙攣起來,令白琉璃按壓在他肩上的手根本不能壓制得住他的渾身痙攣。
本是乖乖呆在百里雲鷲身邊的黑羽看到百里雲鷲這副模樣,立刻跳了起來,在一旁不斷撲扇著翅膀。
白琉璃眼見無法壓制住百里雲鷲的痙攣,眼神一凜,竟是張開腿跨坐到百里雲鷲的腿上,手仍捂著他的心口不放,躬下身側壓在了他的右胸膛上,左手仍死死按著他打顫的肩頭。
不知過了多久,百里雲鷲才漸漸歸於平靜,白琉璃的額上卻是沁出了薄薄的細汗,這才從他身上緩緩離開,拿開捂在他心口傷上的手,隨後將帕子拿到水流旁洗淨,替百里雲鷲將傷口小心輕柔地擦拭乾淨後,撕下自己的衣袖,撕成一條條巴掌寬的布條,一道道地纏繞在百里雲鷲的心口傷上,末了又從腰帶間掏出一隻如拇指大小的小瓷瓶,倒出一顆黑色的藥丸在掌心,捏開百里雲鷲的嘴,將藥丸放到了他口中,看到他喉結動了一下,她才鬆開按住他下巴的手。
上一世,白琉璃總是喜歡在身上的每一件飾物上塗上毒藥,也習慣將一些細小的瓶瓶罐罐塞在包裡兜裡,來到這個世界,她仍習慣如此,否則她也不會新手拈來發飾耳飾便敢往敵人身上扔,曹風也不會在抓了她之後突然手腳不聽使喚,若沒有這個習慣,只怕此刻她根本不能第一時間為他治傷,幸好……
只是,這也只是暫時的,她沒有銀針在身,也沒有她所需要的種種藥材,她只能暫時保住他的命,若是不能儘早離開這片林子,只怕他體內的傷日後會恢復得緩慢。
可她才剛剛取了他心口上的匕首,他的身體不宜移動,就算她能揹著他帶他離開這兒,她也不能這麼做。
白琉璃寸步不離地守在百里雲鷲身邊,將被百里雲鷲墊在身下的大氅扯出蓋到他身上,寒風溼冷,白琉璃袒露在寒風中手臂被風吹得紅紫紅紫,百里雲鷲的額上卻是不斷沁出豆大的冷汗,白琉璃找來柴禾點在百里雲鷲身旁點燃,以讓他能取得一些溫暖,她則坐在他身邊,不斷替他擦乾他額上的冷汗。
天又漸漸暗沉了下來,夜,再次降臨。
火光之中,百里雲鷲滿是符文的左臉腥紅得近乎妖冶詭異,彷彿有血在那一條條一道道符文之下不斷流動一般。
白琉璃抬手輕撫上百里雲鷲的左臉,只當她的指尖才堪堪觸碰到百里雲鷲的臉頰,她的指尖便覺如被火灼傷一般滾燙生疼,使得她的手不禁一抖,將整隻手都覆到了他的臉頰上,滾燙如灼燒般的火辣感覺瞬間穿透掌心竄到心尖。
正在此時,白琉璃覺得耳畔有嗚嗚的哭泣聲,夾雜著深深的悲傷與濃濃的怨氣,如風聲一般一下又一下地刮過耳畔,彷彿揮不去也散不掉。
白琉璃眉心緊蹙,抬眸看向四周,卻在抬眸的那一瞬間,她的心震盪不已,莫名生疼。
127、夢魘,脆弱的一面
娘,我是雲鷲,我是你的兒子云鷲啊!娘你不認得雲鷲了嗎!?
娘,我不要,我不要這些!
不要,不要!娘您就放過雲鷲吧,求求您放過雲鷲吧!
來,兒子,別怕,娘不會弄疼你的,你是娘最疼愛的兒子,娘怎麼會弄疼你呢,娘這是讓你記得自己該做的事情而已…來,孃的好孩子…
不,不…
啊_啊_娘不要啊_!我是你兒子云鷲啊_!
記住了兒子,你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