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被孩子的哭聲漸漸勾起的狂躁心情,竟奇異的平靜下來,就像他抱著孩子那一瞬間,孩子突然就不哭了一樣。
她呆站在那裡,直到他看過來,她才回過神來,她低聲道:“小煜,宋煜。”
沈遇樹溫柔的看著孩子,學著電視裡那些父親一樣,噘著唇逗孩子,那模樣說不出來的滑稽,卻又讓人動容,“小煜,你長得可真漂亮,等你長大了,不知道要迷了多少少女的芳心。”
那語氣竟是自豪的。
厲家珍呆呆地看著他,從沈遇樹出現在這裡,她就知道,省城那邊的訊息一定傳到他耳中了,面對他,她多少有些難堪,這是她選擇的人,是她選擇的婚姻,最終,她還是一個失敗者,連自己的婚姻都保衛不了。
可是那個孩子……
一想到那個孩子,她的心就痛得像有一萬隻螞蟻在啃咬,綿綿密密的。她的孩子長得像她,一絲一毫宋清波的影子都沒有,而那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孩子,卻是宋清波的翻版。
她投降了,糾纏了四年,忍了四年,最終她還是選擇了落荒而逃。
沈遇樹逗著孩子,孩子忽然咯咯笑了,沈遇樹驚喜交加,抬頭望著厲家珍,卻見她怔怔地盯著自己出神。那一瞬間,他下顎抽緊,她看著他時,目光那樣憂鬱,她想到了誰?
可是此刻,他顧不得了,他輕笑道:“珍珍,快看,小煜對我笑了,他對我笑了。”
厲家珍恍恍惚惚反應過來,突然心道不好,就見沈遇樹一臉菜色,隨即空氣中飄散著一股異味,她尷尬的從沈遇樹手裡接過孩子,忙不迭朝浴室裡走去,臨了還瞥了一眼沈遇樹白色襯衣上那一坨黃色的溼潤。一時臉上臊得耳根子都紅透了。
沈遇樹呆了呆,隨即跳起腳來,道:“好小子,衝我使壞來著。”
一旁的傭人奶媽子看著他跳腳,笑得岔了氣,聽到浴室裡傳來孩子殺豬似的叫喚聲,她們也顧不得先照顧沈遇樹,先去侍候那個小祖宗了。
小煜怕睡,尤其怕洗澡,做了壞事後,每次洗澡都叫得跟殺豬一樣。常常鬧得幾個大人滿頭大汗,自己也折騰得上氣不接下氣。
傭人過來接手,家珍才想起外面還有一個大的,她緊著出來,看見沈遇樹站在臥室裡,她侷促道:“我給你找衣服。”
厲家珍拐進了衣帽間,她這裡是有沈遇樹的衣服的,很多年了,以前捨不得丟,後來就忘了,一直擱在那裡。前兩天傭人找舊衣服給孩子做尿布,說舊衣服穿軟了,適合做尿布,新扯的布料不夠柔軟,孩子用了還容易過敏。
然後就翻到了他的衣服,有好幾件。只不過七年前,他還不愛穿襯衣,全是棉質的T恤,擱在她這裡的也是T恤。
不一會兒,她拿著衣服出來,是黑色的T恤,他看著眼熟,一開始還以為是宋清波留下的,心頭還膈應著,他的娃一見面就賞他一包黃金,他還要憋屈的穿他的衣服。
可他面上沒顯露分毫,此時家珍敏感,他有一點不對勁的神色,她都瞧在眼裡,回頭還不得難受死。這麼想著,他面不改色的接過衣服,就當著她的面解了釦子。
反倒是厲家珍不好意思了,側開身去不看他。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脫衣聲,厲家珍俏臉漲得通紅,一直蒼白的臉色反倒多了幾抹豔麗的顏色,沒有剛才那樣慘淡了。
沈遇樹捏著黑色T恤,看到後面的標籤上繡著他名字字母的縮寫,繡技拙劣,歪歪扭扭的。他猛地一怔,這是他的衣服。他恍惚想起來,有一次他來厲宅做客,聽到傭人說她落水了,他跑過去,看見她在護宅河裡掙扎,他毫不遲疑的撲通跳下去,將她從護宅河裡撈上來,然後抱著她回房。
溼透的衣服是在她房裡換的,自然也是落在了她房裡,後來他沒提,她也沒有送回去給他,他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竟還留著。
心頭緩緩滋生出一股難言的驚喜,他不後悔,他這次來對了。
他穿好衣服,剛抬步往她身邊走,傭人與奶媽子已經抱著小傢伙出來,他硬生生地止住腳步,他看到家珍轉過身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很清淡,隨即便迎向傭人,從傭人手裡接過孩子,他忽然慶幸,傭人和奶媽子出來了。
他輕輕攥起拳頭,一再提醒自己,沈遇樹,控制好自己的情感,不要操之過急!
……
沈存希出獄的訊息傳遍桐城,賀雪生不會不知道,她辦公室裡那臺超大的電視螢幕上,正播放著他走出警局的場景,他被刑拘三天,桐城鬧得滿城風雨。
她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