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答了聲“是!”
見這年輕人尚識時務,庾希轉身朝曹姽一揖,細細看她臉色道:“公主今次受累了,足足睡了一夜一天,方才醒轉,老夫很是擔憂啊,只是不便探望。”
曹姽帶著淡淡睏倦輕聲道:“庾太守和庾主簿也辛苦了,趕緊坐下。本公主不礙事,略感疲乏而已,如今會稽城可安定下了?”
庾希也不客氣,他老胳膊老腿的始終隱隱作痛,當是用力太過的緣故。情勢危急之時,真如年輕了十歲,健步如飛,庾希一嘆:“會稽一戰,我方雖勝,卻是慘勝,駐兵幾乎全部消耗殆盡。若不是敵軍突然望風而逃,定要玉石俱焚了。如今南面的流民湧入,會稽各縣又才遭災,要讓這塊地界安定下來,不比打仗容易啊!”
曹姽卻只關心一件事:“我睡過去的這段時間,你們有沒有弄明白賊兵突然撤退的原因?”
庾希的表情突然很微妙,但他仍覺得曹姽該見一見那個女俘,便道:“尚不明白,因為會稽城情況本就不容樂觀,下官擅自做主不留戰俘,逆賊就地格殺,以作警示。不過……有人從海里撈出一個奇怪的紅衣女子,因聽賊兵說是賊首孫平內寵,老夫就將她留下來了。”
曹姽一聽便來了興致:“人呢?本公主要見見這個女人!”
丹娘腰側腫了老高一塊,跪在那兒一手捂著腹部十足狼狽。她一身紅衣,此時已是破爛髒汙,因無人理會她,她的頭髮還因墜海潮乎乎地貼在臉上。
曹姽看她年歲不輕,尋常人家這種年齡的女子當人祖母的也不稀奇,但她眉目婉秀,眼角皺紋細細卻並不顯扎眼,紅衣裹身,竟也壓得住這豔絕的顏色,隱隱有些氣派。
庾希變問道:“說罷,逆賊為何撤退?若是據實以告,老夫或許還留你一命。”
丹娘那雙滄桑的眼睛斜著瞥了一眼庾希,想著這庾老兒在此根基深厚,怕是已經識穿自己身份,便爽快道:“自然是孫平死了,”她伸出染了鮮紅花汁的手,猛地張開:“天外飛來一根巨矢砸中他的頭,‘砰’一下,就沒了。”
她挺直了腰背被人按著跪在地上,嘲諷道:“庾希老兒你也摸把話說滿,留不留我的命也不是你能決定的。”她那雙寒星般的眸子一轉,偏落在曹姽身上:“若我能活著一日,也叫你們不得安寧,”
實則大軍潰逃時丹孃的表現可沒有現在這般淡定,她正與孫平倚在一塊觀戰,海風冷冽透骨,孫平胸膛還很是暖和。丹娘正志得意滿等著曹姽城破之後被拖到自己的面前,就一瞬的功夫,她被孫平脖子上噴出的血澆了個溼透。那血朝天噴出三五尺高,她方才緊貼的男人頸上只剩一個碗大的窟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丹娘紅衣被染了個正著,頓時被浸潤成一件妖異深詭的血衣。
紮在甲板上的那根巨矢,足有人的腰身粗,一箭射來,就是遼東林間的野豬猛虎也受不了,何況孫平血肉之軀。
孫立見狀都快瘋了,眼前觸手可得的大好河山,頃刻就像他爹那顆如西瓜般紅饢四濺的腦袋,瞬時就大廈傾覆了。孫立扔下那些攻城兵士,揚帆北上,他將父親慘死遷怒於丹娘身上,覺得她是妖異不祥之人,揪著丹孃的長髮把她扔進海里,最後便被會稽人所俘。
曹姽看她那雙凌厲怨毒的眼神,卻並不怵,反而將她視為無物,轉頭問庾希:“你們認識?”
“怎麼不認識?這些世家大族都是牆頭草,誰有權有勢就舔誰的腳,哪裡知道什麼叫忠義之心?”丹娘猛地掙開按住自己的大虎、小虎,風姿萬千地揚起潮溼的袖擺,撩開覆臉的額髮,朗聲道:“河東裴氏嫡女裴紅丹,乃東海王司馬越正妃,元帝司馬睿的嬸母,你們這些亂臣賊子,還不與我見禮?!”
作者有話要說:丹娘是個神經病,曹致的確認識她,只是一直沒殺這個神經病……神經病都有一些悲慘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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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倩小哥冒出來的一點點綺念,被老頭子狠狠地鎮壓了,小哥好可憐……
☆、第三十一章
沒想到這個胡言亂語的女人發起瘋來力氣竟然不小,蔡玖和庾倩連忙頂替大虎小虎姐妹二人上前按住裴紅丹,那裴紅丹狂亂地扭動幾下掙不開,竟就著跪在地下的姿勢放肆地“哈哈”大笑:“曹氏卑微寒族,不過憑些強力的下作手段,天地不仁,竟讓這樣的賤人做主江左,我看魏祚能綿延幾時!哈哈哈哈!”
庾希臉色鐵青,陡然大吼一聲:“賤人放肆!”
未等主人發作,蔡玖已經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