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是,帶回來的人只有大虎和蔡玖,他們在街邊的酒肆已經等了很久很久。曹姽說會和上次一般獨自逛逛就回來,二人就給打了掩護,憑藉曹姽靈活的身法輕鬆地避過康肅派出的斥候,一人逍遙而去,豈知這小祖宗一去就不復返了。
蔡玖跪在地上冷汗直下,大虎則倔強著一言不發,康肅聽了來人的稟報,令跟著的兩個斥候各自領二十鞭,其餘府內人都出門去找人尋找,直到堂內不再有旁人,康肅怒起一腳踹在蔡玖肩頭,把他像個河邊卵石一般踢出幾個跟頭,蔡玖顧不得疼,一迭聲地喊著“都督饒命!”
大虎幾乎頂不住康肅輕蔑的眼光,良久老人才吐出一句:“不中用的奴婢,要來何用?”
此時所有人心裡還抱著曹姽貪玩晚歸的一絲希望,直到城內奔波的眾人不得不提起風燈,康肅的心終於沉了下去,曹姽雖任性頑劣了些,但他觀之,並非不可救藥,這番日子的教導,曹姽很明白康肅的底線在哪裡,她不會無緣無故夜不歸宅。
即便此刻做什麼都晚了,康肅立刻調遣人馬封住兩處城門,要求兵士挨家挨戶搜人,明知如此正面衝突之下,襄陽城的太守一定不會坐視不理,但康肅早已管不了那麼多,越軌擅權固然誅心,可是於公於私,康肅的第一要務都是保全皇帝鍾愛的小女兒,亦是他的小輩。
眾人不知曹姽卻是在襄陽城內的一處暗巷遭了黑手,那芝蘭玉樹、風姿綽綽的女郎見得手,因太過激動又強自壓抑,喉嚨裡竟發出欲笑不得笑的“哼哼”聲,她瞪了一眼邊上兩個好奇的龜奴斥道:“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動手,將人綁起來!”
兩個長相醜陋的龜奴忙應了,套手的套手,捆腳的捆腳,曹姽臉色蒼白,牙關緊咬,肩頸處流下源自傷處淺淺的血汙,現出一幅與平日完全不同的柔弱來,只是她眉目深濃,膚白若雪,就連兩個龜奴也不由多看了兩眼。
不一會兒,其中一個龜奴就道:“福清姑娘,已是妥當了。”
曹姽被捆了個嚴實,嘴裡也堵了物事,福清知她雖是男裝打扮,已然是姿容絕俗,若是再年長些,精心裝扮一番,恐怕就要豔色逼人,她心中妒意非常,連秀美的面貌都略略扭曲,幾乎帶著猙獰咬牙道:”去找熟識的中人來,就說本姑娘給他找了個日進斗金的好貨色!”
兩個龜奴一邊忙活,一邊腹誹:這下處的女人莫管是何出身,面貌又生得極為楚楚可憐,到頭來都是心如蛇蠍的玩意兒。
三人正忙著掩蓋痕跡,突然大門便被人叩響了,福清一喜,轉眼又陰著臉警告兩個龜奴:”不要出聲,否則大家都不得好死。”
她整整身上衣裙,撩撩頰邊鬢髮,瞪了眼壓著曹姽候在門後的兩個龜奴,才換上一臉甜笑,開啟門面對來人:“阿攬大哥,你今天晚了吶!”
原來福清與曹姽等的人此時才來,他人高馬大,幾乎堵住整個門框,手裡拿個鼓鼓的包袱道:“今日發了軍餉,吳校尉下不了山,特意讓我拿來,芝娘在何處?”
這芝娘是前幾年才來到襄陽的一個外來戶,經營小買賣的丈夫死了後,新寡婦人生活無著便倚門賣笑,偏遇上了軍籍的吳爽,一來二去便有了情意。
莫看芝娘做這等見不得人的營生,卻是個地地道道的良民,反而吳爽是兵戶賤籍,世代不得脫離,只二人頗為情投意合,芝娘靠他接濟生活,倒也算得上你情我願,只是暫無夫妻之名,全因兵戶賤籍父死子承,代代不斷,妻室也不得離開兵營駐地,這便令吳爽生了私心。
吳爽是軍中校尉,出不來的時候便暗中令阿攬交託些東西過去,如今芝娘已極少迎客,倒是原先同院住著的幾個女郎並龜奴一邊眼紅芝孃的際遇,一邊在這邊地討生活。
那福清就是被轉賣到襄陽,在其中一個女郎手上做婢女,只是福清似是出生極好,自有一股傲氣,平日也少言少語,有人探問起來也是三緘其口。她主家原本十分看她不慣,常常藉口作伐,責罵撻打福清,這小姑子卻也能忍得這折辱,尋了機會暗地買通龜奴給自己主家安排了個極難伺候的主顧,把這女郎弄得幾月起不了身,算是廢了半條命。即便拿不著證據,眾人卻知是福清所為,往後她還做著婢女的夥計,卻是再沒有人敢看輕她。
若說她如今有什麼看中的,就是這偶爾代吳爽來看芝孃的英武大漢,在福清眼裡,阿攬幾乎撐滿門框的偉岸身材,就是帶她脫離這無邊苦海的堅實船板。
阿攬卻不知這小姑子心事,更不知就在一塊門板所隔之處,卻藏著一個頂頂要緊的人,他皺眉看著福清盯著自己一眨不眨的樣子,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