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包袱往門邊柵欄上一掛便道:“東西已送到,勞煩女郎知會一聲芝娘,就此拜別。”
福清想再與他說些什麼,卻被阿攬拒人千里之外的態度堵了回去,她的腳還死死踩著曹姽露在外的一角袍子,沒法動彈半步,只好臉色極為難看地送走阿攬,那大漢也不知感覺到什麼,短短一段巷路,竟足足回了三次頭,全不似平時爽然作風。
他這般反常反令福清緊張,見他身影消失在巷口,便“砰”一聲關上雙門,狠狠踢了門後曹姽一腳,怪笑道:“賤人,我今時今日所受的,也定要你實實足足、千倍百倍地受回來!”
因城內並無戒備,往來商旅眾多,那中人得了個好價錢,又滿口答應福清不往南邊繁華之地而去,定要將曹姽帶到北邊蠻荒之地,這心狠的小姑子才罷休。
那中人卻悠哉坐在馬上,想著馬車上幾十壇菜醬,卻藏了幾個綁了嚴實且封了口的女子,不由迎著風吹起小調,心裡對福清先頭那些話嗤之以鼻。這小婊·子也不知道哪裡來的深仇大恨,這可替自己賺到萬金的貨色怎能送到粗蠻的北人手上蹂躪,那是連本都收不來。這樣兼具南北融合之色的佳麗,必要送到南方士人的手上,才能長長久久地經營下去嘛!
因運了人,他選了麥積山的熊耳口,打算交些過路費,再經由天水往東而下,便可順順當當賺個好價錢。
這路他每年都要往返幾次,卻不知這回要徹底丟了性命。
一行人慢慢往麥積山而去,渾然不覺身後襄陽已陷入大亂,城守公孫泰平早已坐不住了,他雖和康肅面和心不和,可康肅掌三州兵事,公孫絕不敢輕言得罪。且康肅素來冷然自持,極少與地方官打交道,但也並不與人為難,算是能和平共處。
可康肅今日私調駐兵,大肆在襄陽城尋人,甚至沒與城守公孫泰平商量,這簡直就是扇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公孫泰平在自己府邸起起坐坐數回,越想越氣憤,又想起已晉為尚書的王道之寫予自己的親筆信,便多了幾分信心,召集了僕婢部曲,又見自己一向沉湎酒色的兒子公孫承望今日也難得在家,便也一併叫上。
他上城樓的時候,已是月光如水,只是襄陽城火光林立,遠望還以為著了火,康肅身著銀甲立在城頭,白髮白鬚比月光還要清冷幾分,公孫泰平不自禁一抖,又因自己這樣龜縮大為羞愧,便刻意昂首挺胸走到康肅面前,指著襄陽城內萬千燈火義正言辭道:“康都督在城內這般大張旗鼓地找人,亂軍在先,擾民在後,不知是何方小兒,值得康大都督如此不顧陛下兵事不可擾政事之令,更不顧本官的一點小小薄面,一意孤行?”
公孫泰平一發話,康肅及他身邊一眾將領統統望過來,望得公孫泰平背後一涼,覺得腿肚子發抖。
康肅扶著腰中長劍轉身,並不把公孫泰平放在眼中:“今日之事我已派八百里傳令奏疏陛下,公孫大人也莫拿陛下來說事,本都督今日所為,就是你唯命是從的主人王道之也說不出不是來。如今不知會你,不是不顧你的薄面,正是保全你的顏面,因你無資格知道!”
公孫泰平大怒,偏偏不敢當面怒斥康肅言語刻薄,他兒子承望是個只知玩樂並無腦子的,聽康肅冷語,便將些市井流言說出來做反駁:“康大都督也不必說得如此冠冕堂皇,聽說您找的那位小郎君有漢胡交融之貌。莫不是大都督半山長年寂寞,召了胡人舞姬做樂,才得了這麼一位相容幷蓄的小郎君。這舔犢情深,當得眾人景仰……”
他話音未落,臉上已捱了一巴掌,打得他眼眶崩裂,半晌說不出話,吳爽擋在康肅面前叱道:“哪裡來的無恥刁民,仗著其父為官便如瘋狗亂吠,不過一個白身,也敢在大都督面前放肆,再多說一句,立斬無赦!”
“哎喲喲!”一個嬌嗲市儈的聲音響起,在這嚴陣對峙的雙方間極為突兀,公孫承望一見竟是自己的老熟人,城內最紅的茶館的老闆娘嬌娘,她見了被吳爽一巴掌拍在地上的城守公子,捂著嘴笑道:“這回又與公子見著了,嬌娘指著公子做生意,一次二次還能擋著災,可若是公子找樂子找到良家婦人身上捱了打,嬌娘可就幫不上忙啦!”
公孫泰平哪裡見得一個下處的生意人突然出現在此地,忙像見了什麼極不乾淨的東西那樣揮手:“快,快拉下去!”
嬌娘風韻猶存的臉一板,兇道:“城守大人何必如此,奴家今日可是康大都督的客人吶!”
這時康肅派出去的一路斥候才稟報道:“大都督,這女子說曾見過小郎君!”
“可不是嘛!”嬌娘雖是說笑語氣,但見康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