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求切身利益,忠臣有時也會變為佞臣,誰也不敢保證日益壯大的權利不會策反人心,只有鞏固皇權才能杜絕居心叵測之人利用嫌隙分割大夏。
夏景玉十七歲大婚,十載未出一子半女,所圖不過是杜絕一切可趁之機。為此皇侄也曾感嘆憂傷,生在皇家,許多事皆身不由己。後宮佳麗三千,能讓他安眠之女能有幾人?更合論與她鸞鳳和鳴生下未來皇儲了。
可小叔為保皇權犧牲至此,卻不是他想看到的事。年幼時的景玉那般玉雪聰明,時至今日,除了依舊不同他見外,再不復幼時的單純貼心。
除了一如既往的支援新政,仿若他活著就是為了完成夏家祖訓,不負先帝遺言。若非在皇祖母面前尚顯三分童趣,連他都不敢認這個心思縝密,手段狠辣的景玉。
第二日清晨,劉魏之起早候在門外請安,冬日清晨的冷冽,非是夾襖可以抵擋。
接過僕役遞來的大氅,劉魏之揮退一干小廝,如同青竹一般傲然挺立。
夏景玉做了一宿噩夢,醒來後渾渾噩噩的揉著額角呻吟。若非雙眼清明,誰能猜想這般姿容卻是早已機警的自劉魏之一來便醒轉之人?
揮退跪伏在踏前的小奴,夏景玉緊著單衣溜到窗前,瞄了眼劉魏之便爬回床上矇頭酣睡。
有這小頑固在外守著,夏景玉難得睡了個回籠覺,醒來時早過了起身時辰,不禁莞爾的自嘲一聲,起身準人覲見。
劉魏之在外凍了足足一個時辰,一進門就腹誹這混蛋王爺。
昨個吩咐請早覲見,這會又貪睡到這個時辰,若不是故意刁難還能是什麼?可誰讓他是王爺呢?自己區區一屆臣子,只有乖乖聽命的份,即便受了委屈也只能暗自忍耐……
脫下大氅遞給僕役,劉魏之規規矩矩跪地見禮,直到景王擺手懶洋洋的道了句“免了”才敢爬起身,長身而立。
身披雪貂大氅的景王安坐上位,端著一盅補品吸溜的甚響。
劉魏之早飯都沒用就跑來請安,肚中這會兒早已空鳴,見被一圈雪白貂毛簇擁著的景王,宛若貴婦一般雍容華貴,心下不免暗嗤一聲“再好的皮囊也不過是空有其表”
修長十指輕輕叩響桌面,景王略顯不耐的喚回走神庸官。劉魏之忙收回視線,垂目將近日來的災情稟報給王爺。
早就聽聞靖州境內災情嚴峻,可眼見為實,一路行來早已被各地慘況震撼的頻頻皺眉,若非心急如焚,又豈會縱容屬下在城內跑馬?
細細將靖州境內災情統計一遍,又問詢可有解決方案。
劉魏之將陳青貢獻的計策完善一番道與王爺定奪,只見剛還眉頭緊蹙的人這會兒挑眉彎唇,一臉玩味的戲謔道“哦?原來你也不是真傻啊?”
劉魏之如鯁在喉,勉力吞下欲出口的呵斥,心裡暗暗警告自己,這是景王,他是王爺……
夏景玉嘴角越咧越大,最終無趣的收斂唇角,暗自嘀咕“無趣……”
這句仿若耳語般的低喃,被耳尖的劉魏之捕獲,抽著額角咬牙強忍,吃一塹長一智,他要是還傻到白白供人取樂,那才是真傻呢……
“即如此,便不需顧忌,只要放出風去,說是本王駕臨懇請全城百姓共御災荒,若城裡富戶慷慨解囊,本王定當擇日宴請……”夏景玉施捨一般的命令不待說完,高高在上的姿態就惹的劉魏之頻頻皺眉。
即便他是王爺,這般做派也只會引來趨炎附勢的小人,大戶人家自是不屑這般恩寵,又豈會白白捐出家產,只為在王爺面前露上一面?卸磨殺驢可不只是皇家慣用伎倆,大戶人家更是心思剔透,通曉此法的用處,這會遮掩還來不及,哪會傻到將家底擺在王爺眼前?
“此法不妥,景王貴為王爺,不可自降身份與庶民同席。依下官看來,只需借用王爺於封地安歇即可……”劉魏之將話術三思片刻,方才斟酌著開口勸道。
夏景玉輕觸額角,歪著頭顱一臉無奈的嘆道“罷了,看在你心繫災民的份上,失職之罪就免了,就按你說的去辦,三日後本王要看到五十萬兩賑災銀子”
五十萬兩?虧他敢說的出口!這不知人間疾苦的王爺花銀子定是用萬計量,朝廷為一州撥款也不過給個二三十萬兩,景王一出口便討要五十萬兩,城裡富戶即便肯捐,也不會平白捐出這許多銀子。
家裡銀子多的,又不惜捐贈討賞的大抵都是商賈之輩,士農工商,若讓末等賤民登堂入室豈不有損王爺威名?即便事出有因,乃為權宜之計,邀賤民共商也是下下策,到最後免不得要怪罪他辦事不利,淨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