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到了午時末,江憑闌對此不大有耐性,只想快些結束,便悄悄讓身邊人給喻南傳個話,讓他在暗處動點手腳。
這手腳一動,原本停滯不前的車輪賽又滾了起來,很快,喻南事先安排的高手,也就是一會要假意劫走江憑闌的人,已經高踞臺上傲視群雄。
底下看客們議論紛紛。
“確實好身手,我看,今日這擂主非他莫屬了。”
“這小子,好福氣啊!”
“好福氣也得有命享,等他真拿到了沈家的傳世劍,娶到了沈千金再說吧!”
“嘁,要我說,沈家千金招親之事從頭到尾都透著古怪,其中定是有詐。”
司儀望著底下畏畏縮縮不敢再上臺的江湖客,樂呵呵上前一步,拱了拱手問道:“各路俠士們,可還有願上臺挑戰者?”
他雖是這麼問的,心裡卻知道,定是不會再有人上臺來了。臺上這位,已經打斷了十二人的胳膊,十七人的腿,令二十餘高手見血,哪裡還有傻子來送死?
果然,這問題問倒了臺下眾人,他一笑,正欲宣佈結果,忽聽一聲:“我!”
江憑闌一聽這聲音,驚得險些從座上跳起來。
當然,不止是她,臺下看客、各路江湖客也都聽見了,這一聲“我”似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若非內力深厚者絕不可能做到。眾人都訝異地扭過頭去,這一回頭,便見有一人從道路盡頭策馬而來,他身下馬跑得太快,捲起的路邊塵土幾乎要遮沒了眾人的眼,看這氣勢,像是要直直衝進人群中來。
婦孺兒童都驚叫起來,眾人流水般退開去,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迅速現出了一道口子。
那人卻沒有衝進來,“籲”一聲後,他抬手輕輕一勒,那瘋了似的馬竟倏爾停了下來,離最近一人的腳尖僅三寸。
站在前頭的人抹一把冷汗,後邊反應快的已經開口大讚:“懸崖勒馬,好功夫!”
此時塵土尚未完全散去,人們只隱約望見那人穿了一身天青錦袍,他下馬的姿勢颯然,舉手投足間雍容閒雅,腳跟一落地,便立刻有人從人群中走上前去接應,將什麼東西遞給了他。
下一瞬,眾人齊齊倒吸一口冷氣。
“啊——娘!”不知是誰家的女娃娃大聲喊了出來,“這個人為什麼當眾脫衣服?”
江憑闌呆住了,待她回過神來,那人已將錦袍褪下,露出裡頭早先穿好的黑衣勁裝,而接應人遞給他的不是別的,正是一塊方布巾和一頂斗笠。
微生玦是何等身份?這樣一位天之驕子,竟肯為了她做出當眾脫衣的事。她雖在異世不久,卻也知曉,這樣的舉動對於古代任何一位女子或是有身份的男子而言都是極盡羞辱的。
此時煙塵散盡,已經看得清來人的容貌,看客當中所有的妙齡少女們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屏住了呼吸,又在同一時間,嚥下好大一口口水,就連婦孺也都瞪圓了眼,一瞬不瞬地盯著那人的臉。
這是何等的國色天姿啊……然而驚豔不過一瞬,還沒看全,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已將布巾和斗笠覆上,一步跨上了擂臺。
他跨上擂臺,看也不看臺上擂主,只將身子微微一側,對著簾後人笑了笑:“跑死了三匹馬,總算趕著了,我若輸了,你可得好好想想怎麼賠我。”
他語氣輕描淡寫,將不寢不食日夜兼程之事一筆帶過,江憑闌在簾後聽著,忽然想起兩人先前的賭約。
“你信不信,三日內,我定能同你成為朋友。”
“嘁。”
“不信?不信我們來賭賭。”
“賭什麼?”
“我若輸了,便請父皇收回千金令,從此天涯海角,任君逍遙,微生王朝再不干涉。”
“有點意思,雖然沒有這個可能,不過倘若我輸了呢?”
“你若輸了,就代表我們已經是朋友了,我自然也會請父皇收回成命,並且補上個見面禮。”
“這麼說來,你有些吃虧啊。”
“我微生玦就愛吃美人的虧,怎麼樣,敢不敢賭?”
“反正吃虧的又不是我,賭就賭。”
她也笑了笑,接的話令人一頭霧水:“看來,是我輸了。”
微生玦卻聽明白了,朗聲道:“那便見面禮與聘禮一道給了。”說罷一伸手,臺下立刻有人遞上劍來,他拔劍出鞘,終於看了臺上擂主一眼:“這位少俠,還請快些出招吧,莫耽誤了我娶妻的時辰。”
底下議論聲又起。
“好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