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燭似是被她問得愣住,斂了神色默然起來。她也不著急,一口一口喝著藥。那藥分明苦得很,她卻神情麻木得似在喝水,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既來之則安之,入鄉隨俗吧。”半晌後,南燭如是道。
江憑闌神色瞭然地點點頭:“是明智之舉。”她沉默很久,久到讓人以為她不會再開口時才繼續,“可是有一種人,他們天生就不服輸,不信命,不受他人支配,有人逼他們上絕路,他們就是劈,也要劈出第二條道來。”
窗外,捧著茶盞的女子忽然疑惑地看向身旁的男子。他看起來是在認真地瞧著她,可她卻覺得,他的心思並不在她身上。
“喻公子,你在聽嗎?”
那男子負著的手忽然放下了:“嗯,天冷仔細著涼,回去吧。”說罷轉身朝裡屋走去。
她點了點頭,心裡卻有些鬱悶,跟著他走出幾步後又回頭看了一眼東廂的窗子。
他剛剛的眼神,分明是飄過了她,落在了那扇窗子上。
江憑闌感覺到窗外不太友善的目光,將最後一口藥喝盡,笑著對南燭說:“這正牌沈小姐好像對我挺感興趣的。”
南燭接過空碗:“江姑娘不必想太多。”她頓了頓,猶豫一會道,“無論如何,公子總是站在你這邊的。”
……
江憑闌對南燭走前留下的話思來想去了一個下午也沒能得出什麼結論,思忖著比武的事情也安排得差不多了,是時候靜下心來看些書了。
這麼一打算,她便日日窩在東廂裡頭看書。看書的目的有三:第一,眼下萬事俱備只剩等,但她不能空等,總得多懂些東西,才好帶著她的二十六個保鏢一起離開這鬼地方。第二,她安分些,喻南就能對她“放寬些心”。自打來了這沈府,夕霧已經成了她的“貼身護衛”,在她門前吃食,在她房頂睡覺,總之是日夜不離她身。她相信這其中有保護她的意思,但更多的,怕是囚禁她吧?第三,她想讓自己也放寬些心。初來此地,她並未太慌亂,然而時間拖得越久,她也便越懷疑自己找到保鏢們以及離開這裡的可能性,她不喜歡胡思亂想,只好將自己充實起來。
又過幾日,江憑闌的傷養得差不多了,風寒也好了,書也看膩了,便思忖著去院子裡走走。開啟房門那一刻天光乍亮,她有些不適應地揉了揉眼睛,伸了個懶腰走出去,夕霧不動聲色地從房頂上跳下來,跟在她身後約莫三丈遠的地方。
江憑闌自然知道有人跟著,但她行事向來旁若無人,這麼多日子以來,早已把夕霧當成了空氣。
沈家是典型的有財有勢的武林世家,據說在暗處有不少宅子莊園,但因行事素來低調,並不為多數人所知,一般人知道的便是這座沈府。
江憑闌一路走一路看,發現沈府很有現代那世江南園林的味道,水榭樓閣,磚橋石山,花牆草堂,移步換景變幻無窮。習武之人如此雅緻倒未嘗不可,但這些繁複雅緻的東西擺到了這樣一個武林世家,便令人不由懷疑內有玄機。她相信,這沈府絕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平靜。
比如……這棵樹。
她穿過石門時望見了一片林子,偌大一片林子裡卻第一眼看見這棵樹。樹四季常青,冬天也開得繁茂,這並不是吸引她的原因,她之所以停下腳步,是因為,這林子裡的樹在前些天剛被修剪過,而唯獨這一棵,雖也看得出修剪的痕跡,卻不是最近,應有些時日了。
她不覺得這是園丁的疏忽,好奇之下便抬手去碰。
這一碰碰在樹幹表面一塊凸起上,像是開啟了某種機關,四面風聲忽然一緊,草叢簌簌一陣響,她第一反應是回頭。
這一回頭,石門不見了。
四面還是林子,但似乎是從林子的這一頭到了林子的那一頭。一般人的正常反該是慌了,江憑闌卻來了興趣,湊近了些抬手再去碰樹幹,可這回什麼動靜也沒有。
陣法?
江憑闌很快作了決斷,撿了塊石頭在面前樹幹上刻了個記號,又折了根樹枝探在腳尖前約莫三寸的地方,在林子裡摸索起來。
天色已近黃昏,林子裡幾乎曬不著太陽,偶爾從縫隙裡投射下來幾道光,反倒更將這地方襯得��恕=�糾蛔吡艘蝗Γ�⒉灰饌獾乜醇�艘豢�甲約嚎坦�嗆諾哪強檬鰲�
她站在原地不動,慢慢回想剛才走過的路,以面前的樹為起點,上行七棵,左行三棵,覆上行七棵,又左行三棵……
她心裡有了數,選了個方向走了一段,又在一棵樹上刻了個不同的記號,再回頭,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