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像溫墨言那樣衝動,抿著唇點點頭,還不忘嘶啞著聲音介紹道:“這是你二表嫂邢氏,大前年進門的。”
焦氏生了兩個兒子,一個排行第二。一個排行第四。
甄妙襝衽施禮:“二表嫂好。”
她不著痕跡打量一眼。
邢氏身量頗高,一張容長臉,眼睛細長。眼角微挑,頗有幾分嫵媚,目光流轉處又不經意間透出幾分凌厲來,一看就不是那種唯唯諾諾的婦人。
“表妹客氣了,先帶婆婆進屋吧。”邢氏側了側身子,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不知姑母在何處?”
女眷間的問答。甄煥不好插言,聽她提起溫氏,臉色卻冷了幾分。
這位表嫂可真是個厲害人。一來就挑起刺來了。二舅母是母親的嫂嫂,按理說遠道而來,母親是該親迎的。只是這種場合,人既然沒出現,那總有原因,非要問起,那便容易傷情面了。也不知妹妹應不應付的來。
甄煥看了甄妙一眼。
“母親因為表妹的事急病了,正歇著呢,二舅母,我先帶您去見了祖母,再去母親那。”甄妙平靜地道。
焦氏悲痛過度,一心盼著見了溫氏問個明白。自是沒聽出什麼。聞言點了點頭,由甄妙挽住她另一隻胳膊往內走。邢氏卻心中一跳。
聽這意思。莫非錯處是在小姑子身上?
不然就憑小姑子死在自個兒姑母府上,這表妹都不該如此鎮定。
心中有了計較,邢氏臉色就緩了幾分。
對那個短命的小姑子,她是沒有半分感情的,只是小姑子死的蹊蹺,伯府說不準就會因為愧疚補償幾分,夫君走不開,她再不跟著來,豈不是都便宜了小叔子。
邢氏扶著焦氏往內走,青石路面乾淨平整,下人們衣著精神,走起路來輕手輕腳,見了甄妙幾人就矮下一片行禮,再有那青瓦紅牆,常青花木,只覺一雙眼睛都不夠用了。
蔣氏正站在臺階上,見人走近了,就下了臺階迎過來:“焦太太一路辛苦了,我說去二門迎的,誰知人就到了。”
眾人進了寧壽堂正廳,老夫人正坐在太師椅上候著。
“老夫人。”焦氏心亂如麻,說不出旁的話來,矮下身子行了個禮。
“焦太太快別客氣。”老夫人不動聲色打量幾人一眼,吩咐丫鬟上茶。
透明的玻璃杯裡,是上下沉浮的君山銀針,散發著嫋嫋熱氣。
玻璃杯罕見,邢氏捧在手裡打量了好幾眼。
焦氏卻顧不得這些,任由茶杯放在一旁的高几上,啞著嗓子問道:“老夫人,我那閨女,不知怎麼就去了——”
老夫人沉默下來。
正在這時一個聲音傳來:“老夫人,兒媳來遲了。”
李氏走了進來。
她穿一件紫羅蘭色繡忍冬紋對襟緞襖,蜜色墜流蘇馬面裙,髮髻間插著鳳尾金步搖,隨著走路一顫一顫的,晃花了人眼。
焦氏見了,一直憋在心裡的悶氣就升騰起來,面色頓時變了。
她沒了女兒,這人卻盛裝打扮,實在是看了刺心!
見焦氏不高興了,李氏就覺得稍微高興了那麼一點兒。
沒錯,她就是故意這麼穿!
憑什麼啊,那小賤人一死百了,旁人都沒什麼事,又是她閨女倒了黴!
玉兒和王閣老家的親事倒是沒有變故,可冰兒卻是個命苦的,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又尋了戶適合的,打算出了正月就定下來的,結果鬧出這事後,人家又給婉拒了!
想到這個,若是溫雅琦還活著,李氏都恨不得生吃了她的肉,現在人死了,也只能給她親孃添添堵了。
李氏撫了撫鬢髮,笑著道:“媳婦吃過妙兒送過來的油酥鮑螺,就卸了妝迷迷糊糊睡著了,誰想到焦太太就來了,我這來遲一步,還請見諒。”
焦氏咬著牙,擠出兩個字:“不敢。”
李氏笑了笑,沒做聲。
溫墨言再也忍不住:“老夫人,還望您說個明白,我妹子是為何尋了短見!”
“哎呀,表少爺,你這樣大聲說話我家老夫人可受不住。這些日子流言蜚語的,可是讓我們老夫人心裡一直難受著呢。”李氏冷笑道。
不想讓場面鬧得更難堪,甄妙站出來道:“祖母,我先領舅母他們去母親那裡了。”
說著轉頭,與溫墨言目光相觸:“四表哥。還有什麼比我們更清楚的,你莫要追著祖母問了。”
她清澈的目光中帶了疲憊與沉鬱,像